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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扶乩(下)

小说:

观我

作者:

楠炑

分类:

现代言情

第二天,我醒得比晨钟还早,天光还未亮,我便独自走进斗姆殿,拜垫带着夜露的潮气,我一屁股坐在了拜垫上,目光直直盯在斗姆元君的神像上。

冕旒垂落,遮住神像的眉眼,却像有双无形的眼睛,正静静看着我。

昨天那一切是真的吗?

我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拜垫边缘的线头,心里乱得像团缠死的麻。从前也不是没撞见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可我总抱着“不生恶念,真假何妨”的念头,浑浑噩噩地糊弄过去。但昨夜不一样——那股攥着笔杆的力道,那米盘上慢慢显出来的字迹,那股强大的非人力量,都像块石头,沉甸甸砸在我心上。

这些东西,真的存在?

生活里真有神灵在暗处注视着每一个念头?所谓的神灵,到底是什么?是高维度的物种,还是人心底的执念具象化了?

无数念头在脑子里横冲直撞,连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都没听见。直到一道影子投过来,我才猛地回过头,看见墨宇站在门口,也是一愣,显然没料到殿里有人。

“你……感觉怎么样?”我先开了口,嗓子有点干,其实满肚子的话堵在喉咙口,想问他的想法,想问他扶乩时的感觉,可话到嘴边,又莫名地咽了回去。

墨宇脸上带着点没散去的兴奋,眼底却藏着一丝倦意:“还挺有意思的,昨天我睡梦中,观里的护法还带我到处参观游玩了一趟,只是昨夜扶乩有些耗炁,让我有些疲惫。”

我点点头,也没再接话,心里乱得很,连应和的力气都没有。没过多久,义工和道长们就陆续来了,脚步声踏碎了殿里的宁静,各自归位,准备上早课。

早斋的粥水寡淡,我扒拉了两口就放下碗筷,收拾好值殿要用的经书,刚要跨出门槛,就被薛道长叫住了。

“楠木,别急。”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今日你不用去值殿了,来茶室坐一坐。”

我愣了愣,一脸茫然地点点头,转身往茶室走。刚推开木门,就看见墨宇已经坐在里面了。他见我进来,抬了抬下巴:“刚薛道长约我在茶室等他,不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我“嗯”了一声,走过去坐下。桌上摆着一碟瓜子,我们俩没话找话似的,嗑得“咔嚓”响,茶室里只剩下这细碎的声响,安静得有些尴尬。

没等多久,薛道长就推门进来了。我们俩赶紧站起身,对着他躬身行礼,又重新坐下。薛道长笑盈盈地坐到主位上,熟稔地摆弄着茶具,热水注入紫砂壶,发出“咕噜”的轻响。他一边洗茶,一边慢悠悠地开口:“昨夜的扶乩请神感觉怎么样?有意思吗?”

我和墨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点头,谁都没多说什么。

薛道长像是早料到我们会是这反应,也不介意,接着往下说:“你们来之前,我们找义工也试过几次,但是一直没请下来。昨日很顺利,这种事情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个新的体验,这也是道教文化的一种。”

“为什么之前来的人无法请神?”我忍不住先开了口,语气里满是惊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吗?”

薛道长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眼神里带着点深意:“当然不是,其中缘由我不便细说,你们两个可以,说明有缘分,是个苗子,以后长期练习磨合,应该会成为很好的乩手。”

“扶乩手?长期练习?”我皱着眉,语气里的疑惑藏都藏不住。

薛道长笑了笑,往我们面前的茶杯里斟上茶汤:“当然。合格的扶乩手需要长期练习,才能和神灵越来越合拍,这是磨出来的功夫。”

“那……昨天那位将军,为什么想带我们去玩儿?真的会带我们去跑山吗?”我追问着,实在是好奇得紧。

薛道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缓缓道:“他昨日兴致好吧。不过夜晚太危险,安全第一,说起来,之前我在另外一个道观时,有个女信士偏不信神的力量,结果那次上笔的神仙带着她在山里跑了小半天,一群人追都追不上。回来后,那女信士心服口服。”

“日行千里?”我惊得拔高了声音。

“算是吧。”薛道长朗声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神力显化罢了。”他放下茶杯,话锋一转,“今天晚上我们再试一次,你们两个白天就好好休息,先不用值殿了。”

我和墨宇又对视一眼,眼里都带着点惊讶,随即默契地点了点头。薛道长见我们应下,没再多说,起身就走了。

茶室里又只剩下我们俩。我看着墨宇半天没吭声,忍不住问:“你怎么了?全程都不说话。”

墨宇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沉吟了片刻:“没有,只是在考虑一些事情而已……”

他话说得含糊,我看他不愿多说,也识趣地没再追问,和他告辞后,我回了自己的房间。心里一半是兴奋——今晚能再体验一次那种神奇的感觉,一半又是疑惑——薛道长以前明明对这些“感应”“神通”之类的事情很反感,怎么这次这么热情?

乱糟糟的念头搅得人不得安宁,白天不用值殿,也没什么事可做,我索性拿出经书,坐在桌前抄写。笔尖划过宣纸,留下淡淡的墨迹,心也跟着静了几分。一上午就这么晃晃悠悠过去了。

中午吃过斋饭,我回房补了个午觉。醒来时,窗外的日头正烈,看了眼床头的手机,才两点出头。闲着也是闲着,我把墨宇给我的那块石头翻了出来,放在掌心细细端详。

这一看,心里就是一惊。

不过一个晚上的功夫,石头另外三面竟然显化出了些图案和歪歪扭扭的字。其中一面,画着个火柴人似的小人,跨着弓步,手里攥着一把长剑,像是在练什么招式。

昨天墨宇把石头给我时,明明没有这些东西。

我越看越纳闷,可转念一想,就算去问墨宇,他八成也不会说实话,只好把这份好奇压在心底。指尖反复摩挲着那个小人图案,但一股突如其来的困意猛地涌了上来,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皮沉得抬不起来。

怪了,明明才睡醒,怎么又困成这样?

困意来得太凶,我实在扛不住,握着石头躺回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无梦,也无扰,再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是黄昏了,手机显示五点半。

奇怪的是,睡了这么久,我竟一点都不觉得昏沉,反而浑身轻快,体内像是有股气在缓缓流转,精力充沛得很。

晚斋过后,上完晚课,薛道长就带着人布置起来,和昨天的阵仗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把供桌、牌位和香炉都挪到了大门外,米盘依旧放在原来的位置。

大师傅抱来两对镲,递给我和墨宇,声音沙哑着说:“等会儿我在外面烧元宝,你们看自己的感应来打。”

“我……我不会这个啊,大师傅。”我赶紧摆手,手里的镲凉冰冰的,“这玩意儿我从来没碰过,打什么节奏啊?”

“跟着感应走。”大师傅丢下一句话,转身就去忙活了。

我站在原地,彻底懵了。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我转身冲回房间,把那块石头揣在兜里,又快步跑到殿门外,薛道长正弯腰整理供桌上的祭品。

“薛道长,”我凑过去,小声问,“这个石头,能不能放在香炉旁边?”

薛道长瞥了一眼我手里的石头,没多问,只淡淡道:“可以。”

我小心翼翼地把那块长方体的石头搁在香炉边,这才回到斗姆殿前的空地上。墨宇正拿着镲,翻来覆去地研究,手指在镲面上轻轻敲着,发出细碎的“叮叮”声。

“这玩意儿要怎么弄啊?”我凑过去,压低声音问,“总不能随便‘哐哐’乱敲吧?”

墨宇抬眼看我,耸了耸肩:“我也没用过啊。顺其自然呗,你一下我一下,轮流来?”

我翻了个白眼,心里忍不住吐槽——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正说着,大师傅在门外喊了一声:“你们开始吧……”

我心里顿时揪紧了,握着镲的手微微出汗。深吸一口气,抬手让两面镲撞在一起——“哐”的一声,声音比我预想的要响亮得多。

完全没个章法,只能凭着感觉胡乱敲打。反观墨宇,倒是来劲得很,镲声撞得震天响,震得我耳膜嗡嗡直跳。

就在这嘈杂的声响里,我竟隐约听见一段经文在耳边回响:“仰启神威豁落将,都天纠察大灵官。火车三五大雷公,受命三清降鬼祟。手执金鞭巡世界,身披金甲显威灵……”

我心里一惊,猛地停了手,那经文的声音也跟着戛然而止。我试探着又敲了一下镲,经文声竟又响了起来,这次的调子柔和了些,像有人在耳边低声吟诵,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一时不知所措,停下手,转头看向墨宇:“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我怎么听见灵官咒的片段了,那声音也不是我唱的啊……”

墨宇满脸疑惑地看着我,摇了摇头。

这时,大师傅见我停下,便走过来,沉声问:“怎么了?为什么不继续了?”

“我听见了灵官咒经文的声音,”我急急地解释,“有声音一直在唱,我一敲打就唱,好奇怪。”

大师傅定定地看了我一眼,半晌才开口:“你和墨宇去执笔,我来收尾。”

我闻言,赶紧把镲递给他,快步走向米盘。心里却忍不住嘀咕:今天来的,不会是王灵官吧……

墨宇和我并排站定,还是一人一只手。这次我伸了左手,墨宇伸了右手。指尖刚一握上笔杆,一股熟悉的力道就涌了上来——和昨夜将军那股沉稳厚重的力道截然不同,这股力很轻,像春风拂过指尖,带着笔杆轻轻左右摆动,没有丝毫强迫感,仿佛在等我们适应,然后才缓缓落下米盘,准备写字。

这次由薛道长主发问,他对着米盘,恭声问道:“请问来的是哪一位神仙?”

笔杆带着我们的手指,轻柔地移动,一笔一划都极慢,极稳,不像昨夜那般落笔干脆,反倒像是怕写得太快,我们跟不上似的。在米盘里写下了“王灵官”三个字,收尾时还轻轻顿了顿,像是在耐心等待我们看清。

我心里大惊,脱口而出:“果然是王灵官!”

薛道长立刻瞪了我一眼,语气严厉:“执笔之人不要说话。”

我尴尬地点点头,心里却震得久久不能平静——竟然真的是他!握着笔杆的指尖,还能感受到那股温和的力道,没有丝毫威压,反倒让人觉得安心。

薛道长又接着问:“请问是哪里的王灵官呢?”

笔杆微微抬起,带着我们的手指,指向道观灵官殿的方向,动作很缓,像是怕转得太快,晃到我们的手腕。随后又落回米盘,写下一个字:“这里。”

薛道长点点头,又问:“这次前来,是有何指教吗?”

笔尖在米盘里画了个圈,圈痕圆润,没有划破米层,随即抬起,指了指站在旁边的所有人,指尖掠过每个人时都轻轻顿了顿,像是在一一问候。又落回米盘,缓缓写道:“大家要努力修行,我在此地会好好监督你们的,不要偷懒。”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笑出了声,纷纷应道:“好的,劳烦您了,我们不会偷懒的。”

笔尖又画了个圈,转而指向薛道长,写下两个字:“悟”“道”。紧接着,又写了一行字:“悟对成仙,悟错成魔,悟不到成人。” 像是一句温和的叮嘱,而非严厉的训诫。

薛道长神色一凛,连忙让旁边记录的义工,把这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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