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留在此地之人,贪杯浮躁,既无感念圣人朝廷恩德之心,也无济世救民之才。传我的令,在场诸人三代不得出仕。”
池岁安:皇帝的侄子有这么大权利?你爹说这话估计都不好使吧?
“什么?”“他说什么?”那群人面面相觑,这下估计是酒醒了七分了。
“你凭什么!”“你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能如此独断!”“我要去东都告你!”“你算什么东西……”
还有人扯着袁彦卿的衣袍问他怎么回事。
荀慎丝毫不在意那些威胁之语,“吾乃荀慎,见到圣人别忘了说。”说罢提腿离开水榭。
池岁安见状拉着徐六娘匆匆跟上去。
管事的掌灯在前,他们一行人往客院方向走去,身后的水榭里闹哄哄的,间或还传来几句哭嚎。
瞧着前面那人石青色的袍角,池岁安在心里对自己进行了肯定。
就这些天看到的,荀慎对他人的冒犯好似不甚在意,少有情绪外露,甚至别人说什么他都很配合,给人一种可欺的感觉。
偏她生性多疑,总觉得他既是皇帝亲侄子,又敢“单枪匹马”与谭敏修密谋,走一步看十步,不该是那样没脾气的性子。也幸亏她对待荀慎一直坚持既不进行大力度违逆,也不进行大面积触怒的方针,现在勉强还算活得好好的。
这群人喝点马尿就不知天高地厚,知道他姓荀还去招惹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
一开口就是三代不能出仕,明面上说是三代,过了三代定然也出仕无望,家门前途断绝。这下好了,开心了吧?
前面的人步子迈得很大,池岁安心里嘀咕:你很急吗?脚下又赶紧多倒腾两步跟上去。
看到前方的石青袍角只离自己两尺远,池岁安突地想起一件事,“大梁真的已经人人安居,丰衣足食了?”
那抚幼局都被撤了,阎老头被他问得连个百姓食不果腹的例子都举不出来,还有像秦家姐弟这种,虽然顶着高利贷,日子确也算过得去。
他们难道已经实现了古代版的全面脱贫?厉害啊!
荀慎转过头看着她,眼神幽深,“这天下哪国哪地能做到人人安居?便是京畿周边一冬都要冻死好些人,遑论邓州。”
池岁安:?
荀慎嘲弄一笑,“你听到他反驳了吗?”说罢大步流星朝客院去。
池岁安:?
合着今晚就是一个略知皮毛却口出狂言的人,遇上了一个心知肚明却强词夺理的人。但凡那阎老先生真能举出邓州何时何处受了灾,何户何人遭了难,估计都不会被荀慎一通贬斥。
没想到这老头子贪图虚名反成了荀慎的踏脚石。
她算是看出来了,荀慎就是冲着这文会来的。
他不惜以身犯险都要将袁彦卿这文会摧而荡之。
什么顺路到邓州看望阿姐都是借口。难怪答应参加接风宴答应得那么痛快,恐怕袁彦卿不提文会的事,他都会找理由开这场文会。
他摧毁的仅仅是这一场文会吗?
※
池岁安看着闭眼倚在榻上休息的人,心说您老人家似乎忘了这是谁的地盘。
现在将袁彦卿得罪了个透,还敢在这里过夜呢?
就这么喜欢刀尖上行走啊?生性爱刺激是吧?
你实在要睡觉,也让我回去睡觉啊!别人都走了不准我走是几个意思?
“你在骂我。”荀慎兀地出声。
池岁安也不管闭着眼的人看不看得见,举起三根手指道:“冤枉!我发誓绝对没有!”方才确实算不上骂吧?
“你过来。”
这话听着就像以前上司发消息说:过来一下。准没好事!池岁安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在他对面坐下。
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下后荀慎睁开双眼看着对面的人,眼中光华流转。
池岁安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一突,她已经总结出来了,荀慎每次打歪主意的时候眼神格外明亮。
狗贼想害我!
池岁安被他盯得招架不住,于是开始东拉西扯。
“夜已深了,郎君也疲惫了吧?”
“今天郎君喝了不少酒,也不知现在可有哪里不适?”
她问了几句,荀慎都不搭腔。
坏了,不会是听说她想逃跑了吧?池岁安猜测是她在外面溜达时想跑的事暴露了。
“早前在水榭周围逛了逛,这庄园确实修建得不错,袁郎君恐怕用费了不少心吧?”
荀慎听了这话终于有了反应,“他早就有所图谋,自然是费尽心思。”
池岁安:看来她没想错,袁彦卿真是哪里惹到他了。
问还是不问呢?
她还没决定要不要问,就发现了荀慎的不对劲。
他的眼角比她回水榭时看到的更红了,整个人看起来极不平静。
明明她离开水榭时荀慎看着挺正常的,那时她心里还说荀慎酒量应该不错。莫不是消受了美人恩?
“我走之后郎君又饮了许多杯酒?”
“未曾。”
啊?池岁安挑眉。那还能是清水给你喝醉了不成?
话说回来,他这是喝醉了吗?
她想到了一件事,“邓州人可有食用五石散的习惯?”她其实在看到那些所谓的文人雅士搂着侍婢上下其手的时候就想问来着。
荀慎闭眼右手捏住眉心,“五石散有毒,自前朝起官府就下令民间不得服用五石散了,我朝亦然。”
“哦。”那就是说那些人纯粹就是贪杯好色而已。
但眼前这个又是怎么回事?既不是喝醉了,又不是服了五石散,这副心浮气躁的样子……
“该不会是水里加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吧?”
荀慎长出一口气却没有回答她。
看他这样,池岁安还有什么不明白。她就说那时借口他风寒未愈需以水代酒时,袁彦卿怎么毫不介怀,原来是水里加了东西。
这么说她好心反是办了坏事。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难怪回来的时候走得那样急。
等会儿!
这水?这水原本是给她和徐六娘准备的!
池岁安记起来了,一开始是她闻到那酒不对劲,便没有喝,也阻止了徐六娘喝。后来有两个男仆端来了清水,结果她谨慎惯了,一晚上滴水未进。
被袁彦卿明晃晃的算计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她一巴掌拍在小几上,“袁彦卿想干什么?!”
那酒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喝多的人说好听些是返璞归真,说得不好听就是放浪形骸。她没喝酒,他便又用加了料的水来害她。真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且不论她是荀慎的师妹或姬妾,甚至是奴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不雅之举,跟当众被扒了衣服有何区别?哪怕在现世都会社死,更不说这古代了。
“袁彦卿手段怎么如此下作!莫不是干老鸨出身的?!”知道荀慎跟袁彦卿不对付之后,她也不再顾忌。
她义愤填膺了一会儿,发现荀慎一直按着眉心不作声,突然反应过来他一直在忍耐。
只是……
“荀郎君倒无需担忧,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媚药,顶多让人的心跳得快些,呼吸急促些罢了。起来走动一会儿就没事了。”
荀慎揉捏眉心的动作停下,“你说什么?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媚药?”
“对呀。”食用之后就能引发情欲的东西?不存在的。
“你确定?”荀慎睁开双眼,声音里带着难以分辨的情绪。
池岁安点头,“确定。”
荀慎信没信她不知道,但现代中西医都研究过,所谓的媚药根本就不存在。哪怕在现世,那些药物都只是能帮心理上有欲望的人实现一些生理上的辅助,还没有什么药物能令没有欲望的人平白无故在心理上产生欲望。
邓弃:“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池岁安想说:酒局去多了,很难不关注。
不过现在可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要不叫陈康陪郎君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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