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高木秧坐立难安,频频起身眺望林场出口,心中忐忑,摸不准扶余义慈是否她说的那些话听进心里。
方才她追下观礼台,要求同去寻人,却被他婉言相拒。她只好支开金庾信,将扶余义慈拉到一边。
“恳请大世子,不要残害手足。”高木秧屈膝,行了个郑重的跪拜礼。
扶余义慈故作诧异:“高姑娘何出此言?”
“大世子并非并非绝情断义之人,无论对父母妻儿,还是对岐世子,始终存着骨肉亲情。正因如此,一直以来,岐世子真心敬大世子为兄,在你面前永远是个欢脱的弟弟。即便新罗要拥立岐世子为百济王,我相信,他也绝不会答应。”
“本世子欺瞒父王,私通倭国,在迁都事上与他作对;为夺权,陷害新罗,全然不顾母后与歧弟感受;为自保,甚至推出亲生子赎罪,而产子不足一月的世子妃尚被蒙在鼓中。”扶余岐撇嘴冷笑,“不知高姑娘从哪里看出,高姑娘从何处看出,我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莫不是在说反话?”
高木秧跪在地上,仰头看向他,眼神坚定:“大世子只是不信身边人的真心罢了。大世子将权势置于首位,无非是认为权势不会欺骗、不会背叛,对吗?"
扶余义慈兀地收起笑,面上闪过被戳破心思的惊讶与不悦。
见他动摇,高木秧心知自己说对了,她趁势循循善诱:“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大世子追求权势的路上,难道不想留住几个,不为利禄,只为你而来的人吗?”
扶余义慈沉默了半晌,双眸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高木秧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正要再开口,却被他抬手止住。
“高姑娘,你如此大费周章劝我,”他凝视她,眼里有探究,“究竟是担心歧弟出事,牵连到你,还是真心担忧他的安危?”
“两者皆有,后者居多。”
她果断的回答让扶余义慈微微一怔,他没再说什么,擦过她肩头离去,同金庾信带着侍卫,身影没入林场。
“在想什么?”唐观在她身旁坐下。
“没什么。”高木秧摇头,“听南田大使说,唐少卿随王上王后去营地议事,怎么聊这么久,为何不唤我传译?”
“不是要紧事,百济的译语在就够了。”唐观望向暮色,“你心绪不宁,又心怀愧疚,想必没办法面对王上王后。”
“谢谢唐少卿体谅。”
高木秧鼻尖微微发酸,发出的声音,如同敲击受潮的皮鼓,闷闷的。
“南田大使和苏我姑娘呢?”
“苏我姑娘方才用倭语同南田大使说了些什么,我听不懂,像是在争执。后来南田大使就拉着她走了,脸色很不好看。”
唐观眉头微蹙,似乎猜到发生什么。
“唐少卿!高姑娘!”南田御与苏我芥匆匆赶来,“找到岐世子了!”
“在哪儿?他怎么样?伤势如何?”高木秧激动不已。
苏我芥瞥了唐观一眼,用百济语对高木秧道:“岐世子被送去营地了,嚷嚷着要找他师傅,高译语快去看看,有个惊喜等着你呢!”
惊喜?
高木秧心头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掠过,她立即自我安慰:不会的,他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怎么可能?
营帐外,唐观与南田御在门前等候侍卫通报。
高木秧悄悄拉住苏我芥的衣袖:“苏我姑娘,到底是什么惊喜?”
苏我芥笑而不答,只轻声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帐帘掀开的刹那,血腥气扑面而来。高木秧掩鼻而入,还未看清帐内情形,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唤。
“师傅!”
扶余岐正要从榻上撑起身子,坐在床头的善花王后急忙按住他肩头。床尾的太医转过身来,将染血的布条放入托盘,盘中赫然躺着一枚带血的断箭。
“岐儿别乱动,”王后柔声劝道,“太医还要处理伤口。”
武王见他们进来,连忙招呼:“高姑娘可算来了!真是拿这小子没办法,取箭疼得嗷嗷叫,还直嚷着要找你。”
高木秧回头望唐观,“岐世子找我有事。”见他颔首示意,上前走去,还未在床边站定,便被扶余岐紧紧攥住手腕。
“师傅,你教过我的...”他脸色惨白,散乱的发丝贴在汗湿的额角,嘴唇都没了血色,“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这八个字他用汉语说了出来,不再似往日那般磕磕绊绊。
高木秧下意识转头望向唐观,很显然,唐观也听见了,他脸上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仍保持着与武王客套的微笑。
“大世子和金将军呢,是他们找到岐世子的吗?”高木秧岔开话题。
善花王后拿手帕擦去扶余岐额头冒出的汗,闻言答道:“他们去更衣了,大世子还要帮王上去看着清点猎物,分发赏赐。”
说到这里,武王面露自豪,对唐观与南田御道:“天佑百济!我这小儿子平日顽劣,不学无术,得高姑娘教导,总算有了些规矩。天朝与两国使臣,齐聚百济狩猎大会,本就是见幸事。不想,今日竟还让岐儿猎回一头棕熊,实乃乃祥瑞之兆!”
他笑着看向高木秧,“这小子说要将熊赠予高姑娘,以报师恩,真是懂事了。”
高木秧闻言,第一反应是看向苏我芥,她一边为南田御传译,一边俏皮地冲她眨眼,彷佛在说:“瞧,惊喜在此!”
待她转头与扶余岐对视,他眼中明晃晃的得意,让她不得不相信方才武王说的话。
高木秧身子有些僵住,想不通扶余岐是怎么做到的,也搞不清楚扶余义慈不仅放过了他,还任由他将如此重要的猎物带回来,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向武王说将棕熊送给她。
对了,还有那个赌约……
脑袋里装满了疑惑,致使她一时忘了抽回被扶余岐紧握的手。
南田御听完苏我芥的转述,见高木秧半蹲在床边,若有所思,武王身边的译语也不在,便自己用汉语向唐观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唐观侧耳静静听着,目光始终锁在那双交握的手上。
“早有听闻棕熊在百济被视作灵兽,”唐观声音平稳,“岐世子负了伤,犹能猎此祥物,实在难得。只是这份厚礼,高译语怕是受之有愧。”
听唐观提到她,高木秧才回过神,连忙传译后又补充道:“王上王后不追究我弃岐世子于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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