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珠其实并没有大醉。
酒将她的意识割成碎片,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但大脑却并没有混沌不清。
她还能想起一桩前世成婚后的旧事。
乌桓人滋扰边陲挑衅南雍裴胤之亲赴神女阙,大败乌桓。
那是裴照野第二次亲赴神女阙,宫里为这次大胜办了一场庆功宴。
已经继位的沈负不情不愿地问他,想要什么赏赐。
裴照野垂首答:
“臣子为朝廷分忧是分内之职
无论是公主还是长公主的名号,都并非生而有之。
骊珠刚过百日,便得封清河公主。
沈负十五岁继位称帝,但在这之前,明昭帝到死也没有给他加封王爵更别提向天下昭告他的太子身份。
沈负深记此仇。
所以轮到他做皇帝根本不愿给骊珠加封长公主。
听了裴照野的话,少帝不置可否。
不仅如此酒过三巡他突然向众臣宣布,要封他身边的中常侍为乡侯,食邑六百户。
不封公主不封功臣却要加封一个宦官?
宴上一片哗然。
那时的骊珠面色如水一语不发任由或是取笑或是同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裴照野微笑着饮了一盏酒。
过了半个时辰有小黄门跌跌撞撞入内通禀,称刚刚受封的乡侯竟在荷花池内自尽而亡。
还留下一封遗书。
自称卑贱之身不堪大任有负皇恩愿自裁谢罪。
满堂死寂中出去醒酒的裴照野缓步踏入殿内臂弯还垂着几支犹带露水的荷花。
仿佛并未察觉到周遭凝冻的气氛。
衣袂溅血的太尉大人款款步入垂衣拱手将荷花送至公主面前笑道:
“途遇此花夜放正配吾妻故折来相送。”
翌日宫内加封清河公主为长公主的旨意与裴照野血染宫闱的消息一并在整个雒阳城疯传。
因为这件事裴照野在朝野内外遭受了极大非议。
就连支持他的老臣也对他颇有怨言。
那时连着好几日骊珠都有些郁郁寡欢。
裴照野以为她是在怨怪他杀了那个中常侍只无奈地摸着她的脸说她太过善良。
但其实不是。
骊珠并不认为自己善良。
她人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如何面对**。
偶尔需要哭泣比如面对覃皇后那样的施辱者时眼泪可以尽快让她满意离开。
偶尔需要反击但只有在别人挑衅的时候可以反击且不可以过分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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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对待沈负。
当然更多的时候她只需要不做声地忍耐就好。
很多时候她的不报复是一种无能她的忍耐和宽恕也都是弱者的怯懦。
骊珠在心底唾弃这种品质却又不得不依靠着这种本领生存至今。
……要是她能像胤之这样就好了。
被醉意熏得有些朦胧的视野中映出男人边缘清晰的下颌。
他鼻梁很高折角处有异于南人的挺拔弧度偏偏眉眼又浓的浓淡的淡盛着南人独有的多情缱绻。
但只是面对她而已。
很多时候他做事有种极端的赌性。
十成十把握的事谁都会做谁都敢做他却敢做只有三四成把握的事打仗上更是如此。
虽然嘴上时常劝告他行事不要太莽撞求进不要总想着毕其功于一役这很危险。
然而
那些被这座宫廷扼杀的、从不允许出现在她身上的攻击性在他身上得到了极大的发挥。
她在背后看着他。
看着他替她激进、果决、绝不思考后路替她锋利替她尖锐。
可是……
即便如此骊珠偶尔也还是会有一种微妙的不得满足。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她又做不到。
没有他她什么都做不到。
想到这里骊珠喉间发酸某种得不到纾解的情绪堵在她的心口只能从眼眶里涌出。
裴照野被她哭得简直没有半点办法。
那颗小小的头也不知道怎么装下这么多水说淌就要一口气淌个干净似的。
“会帮公主会永远喜欢公主。”
他心口有微微刺痛的痛楚抬手一点一点擦净她的脸。
“……但你先告诉我我是谁?”
那双漆黑眼珠里带着点哄诱意味可惜骊珠此刻压根分辨不出来。
“你是胤之啊。”
她涕泪未干但提到这个名字杏眼里含着笑。
她看起来自以为自己答得很好。
裴照野眸色沉沉大掌轻抚过她的鬓发。
他又问:“胤之是谁?”
“是你啊。”
“不是问这个。”
“那是问哪个?我好渴给我喝水。”
裴照野扫了眼案几递到她唇边。
骊珠咕咚灌了一大口然而舌尖却传来辛辣口感。
“……这不是水!”
裴照野弯唇:“是吗?可能拿错了喝这个吧。”
骊珠接过来又喝。
“……这怎么还是酒!”骊珠大怒。
“错了错了这个才是水喝吧。”
骊珠这次终于长了个心眼又闻又舔确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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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水才喝进肚子里。
然而她已经被骗了两盏酒这回是真的醉得不辨东南西北。
这一醉醉得骊珠心中百感交集。
“为什么你可以做到我却做不到?”
她目光真挚地问他。
“你指什么?”
骊珠的手指拂过他紧绷的大腿握住他腰间剑柄。
“我一点也不善良我也想**
好一会儿功夫裴照野才从她这些没头没尾的话中听出一点端倪。
看来今天是真的吓到她了。
简直像是惊弓之鸟脑子里蹦出哪句说哪句。
他道:“你叫我多读点书我看你倒是书读得太多了书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看的那些书里写的东西不也是人一点点琢磨出来做出来的?没人做过的事书里不会有但谁说就做不了了?”
骊珠偏头看他。
若是清醒的时候她听了这话或许笑笑就算了。
然而此刻她看着这张年轻、锐利、简直无所畏惧的面庞仿佛也被他所感染。
“我想做的事都能成真吗?成不了怎么办?”
裴照野毫不迟疑:“我说能成你就能成。”
骊珠晕乎乎地想难怪她父皇喜欢那些嘴甜的宦官。
谁不爱听这种谗言?
就算知道是假的可真的很好听啊。
骊珠感觉自己的胸腔一下子鼓鼓的灌满了一种奇异的豪情与希冀。
“我要——”
裴照野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你要什么?”
骊珠:“……我要写字!”
“……”
喝醉酒的骊珠一时来了文人兴致非要裴照野立刻给她找竹简找木牍来。
红叶寨里想找到刀斧不难要这个却属实不易。
好在还有顾秉安勉强替她找齐了笔和墨骊珠很满意。
没有竹简木牍也不要紧她的视线落在那几个角抵的汉子身上。
去膳房命人被解酒汤的玄英赶回来时见到的便是骊珠非得要在那几个汉子身上题字的一幕。
如此荒诞失礼的举止却没人拦她。
一众山匪围在一起看公主提笔在那人后背上写写画画——
“这写的啥啊?”不识字的山匪问。
骊珠指着那四个字目光坚定:
“精、忠、报、国!”
山匪们:“……”
“好!”顾秉安第一个带头鼓掌不明所以的丹朱随后跟上。
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掩着唇在一旁闷闷发笑。
玄英简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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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细看这场闹剧。
她连忙将半醉的长君叫过来,将骊珠背起,又问及今晚安排的住宿。
裴照野道:“就住她之前来时住过的那个院子。”
听起来是个独立的院子,玄英安心许多。
“让诸位见笑了,我先带公主回去休息,还请山主继续宴饮,不要扰了诸位兴致。”
裴照野微笑颔首。
两人护着骊珠回到小院。
院子还是骊珠离开时的模样。
玄英环顾四下,看到那些华丽奢靡但毫无审美的陈设,简直觉得眼睛疼。
长君问:“要备水沐浴吗?”
“公主太醉了,沐浴就不必了,你寻一套干净寝衣,我替公主擦一遍身子。”
“好……咦?这不是我们之前被抢走的箱笼吗?怎么又送回来了?”
长君打开翻了翻,除了那些药材消耗了一些,别的似乎一点没少。
就连公主最喜欢的那只金步摇,也摆在上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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