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戎走后,郭夫人与覃珣仍留在原地恭送骊珠一行人上车之后才行离开。
“真是可惜。”
郭夫人望着离去的马车忽而吐出了这四个字。
随即才回过神来,对覃珣道:
“男女婚嫁之事讲究缘分,逝水莫追,公主纵然好却与你不合适,雒阳城中还有许多兰心蕙质的好女孩,你母亲定会给你选一桩更合心意的姻缘。”
覃珣面色沉静,只恭敬向叔母道了句“侄儿明白”。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流民军这件事。
流民军既可安内,又可攘外,于国是良策,但于覃家却不算是好事尤其是对他二叔覃戎而言。
覃珣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
二叔为了自己的权柄绝不会让公主和裴照野顺利推行下去的。
骊珠一行人朝着宛郡郊外的驻扎地而去。
马车内,医官正在给裴照野清创疗伤丹朱在一旁帮着打下手。
裴照野没吭声倒是顾秉安瞧着那满背皮开肉绽,时不时地嘶嘶两声,好像只是在旁瞧一眼都觉得疼。
这时候他才理解方**主为何不让公主上这辆马车。
顾秉安:“……这回当真是算漏了那位郭夫人山主吃一堑长一智今后做事还是莫要如此鲁莽了。”
待清创结束车内才响起一道因忍痛而沙哑的声音。
“吃一堑长一智可以,鲁莽是另一码事。”
天底下哪儿有十成十把握的事?
一次漏算就畏手畏脚他也不必当什么匪首什么将军回家种地算了那个最稳当。
顾秉安却没领会他这层意思眉梢一挑:
“山主你这可就有点没心肝了啊——”
裴照野斜睨他一眼顾秉安的语调顿时又和缓几分。
“我是说公主这次为了救您可费了好一番周折听说自山主走后公主每日连两个时辰都睡不到山主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公主多考虑考虑。”
提起这个话头丹朱也顺势将自己从长君口中打听来的事一并道出。
从陆誉顺着蛛丝马迹找到萧其沅萧其沅从中搭线联络雁山起义军再到拨粮赈灾收服雁山军向朝廷请旨设立流民军——
丹朱咂舌:“公主看起来小小一只感觉弹个脑瓜崩都能把她弹飞没想到办起事来这么麻利我听到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个老贼之前找人跟他们谈判的时候
丹朱当时简直恨不得一箭给他穿成串。
偏偏人家又是坐镇一方的将军光是宛郡就有四五千兵力他们红叶寨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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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就地开始招兵买马否则绝对无法正面相抗。
谁料公主却不用一兵一卒。
先是雁山军归顺了一半后来又在那竹简上写几个字请回旨意就让那覃戎老贼气焰全无。
覃戎不仅得放人他们还能坐着覃家准备的车马堂堂正正接回山主。
正面打仗赢过对方自然很爽。
但丹朱突然发现之前顾秉安经常挂着嘴上的那个……不战而屈人之兵好像也挺爽的。
裴照野也有此感。
医官替他上药简单包扎收拾好之后他才起身挑起帘子朝窗外看去。
此刻已近午时。
赶了一夜的路队伍这才回到了驻扎地修整生火开始准备午膳。
那道雾粉色的身影坐在树下周围都是之前在一线谷夺粮时受伤的山匪她正在了解他们的伤情。
顾秉安闲闲调侃:
“经这一遭公主力挽狂澜在寨中弟兄们心中地位水涨船高山主就没点危机感?”
裴照野却微妙一笑:“经这一遭她要是还没点收服人心的本事我倒确实该有些危机感了。”
至于别的他丝毫不担心。
“我能做到的事公主做不到公主能做到的事我做不到要是分开谁也取代不了谁要是合在一起……”
丹朱抢话:“那就是天造地设!”
裴照野露出一个被取悦的表情与丹朱在半空击了个掌。
顾秉安翻了个白眼。
草莽山匪出身还敢说自己跟金尊玉贵的公主天造地设也就他们家山主这么自信了。
骊珠并不知晓马车内的对话。
只是医官来回禀说已经替裴将军处理好伤势可以挪动了骊珠才立刻起身命人去拿用来抬伤者的担架。
谁料担架还没取来裴照野已经自己走回了营帐。
骊珠气呼呼地掀帘追了进去。
“林医官不是跟你说了伤没好之前不能自己走动吗?”
趴在榻上的裴照野冷嗤一声道:
“让我躺那个破担架被人抬着?想都别想。”
“……”
也太要面子了点。
骊珠上前见他都疼得额头冒冷汗了
她想伸手替他拨一拨被汗水濡湿的头发然而裴照野却忽而后撤了一点避开了她的手。
他!居然!避开了!!
骊珠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裴照野笑道:“七八日没洗过澡脏得很。”
“……我又不嫌弃。”
她小声嘟囔了一句裴照野望着她的眸光幽静。
骊珠命人送来了午膳两人一人一案在营帐内一边用膳一边说起了流民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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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原本以为只要送够了粮草,朝廷又以流民军来安抚招降,雁山军自然会归顺,没想到竟然只归顺了一半。”
骊珠的细眉因烦恼而微蹙。
听说吴炎李达二人与骊珠会面之后,回去的当日,雁山内部就爆发了一场冲突。
雁山军就此**成泾渭分明的两股势力。
一股跟随吴炎,此刻就驻扎在绛州雁山的山脚下,吃着骊珠赈济下去的粮食,受县内官军监视,等待骊珠的命令。
另一股仍然藏身雁山,但根据县里官员的调查,李达为首的这伙人与薛家走得很近。
“很正常。”
裴照野捧起一碗汤饭。
“起事前都是些弱势百姓,起事后野心就被放出来了,哪里是你几石米就能填满的?那个吴炎,能带着四千多雁山军前来归顺,已经算有点手段和见识了。”
更何况雁山军还吸纳了不少流寇盗贼。
这些人,裴照野见多了,还不清楚是个什么品行吗?
百姓里头也有坏人,是和那些贪官污吏不一样的坏,一旦得了势,破坏力大得丧心病狂。
“……不行,要么归顺,要么,就只能当做反贼处置,总之,他们不能与薛家沆瀣一气,否则,覃家便会从中得利,势不可挡。”
骊珠那张犹带稚气的面庞神色凝重。
薛家反心已生,不知何时就会正式起事。
丞相薛允刚愎自用,急功近利,注定不会成功,但他败在谁的手里,却有区别。
至少骊珠知道,薛家绝不能败在覃家手里。
裴照野听她这么一说,也很快想通了其中关窍。
他三两口便将碗中汤饭刨得一干二净,抬头一看对面的小公主,他道:
“你数米粒呢?”
骊珠回过神来,发现他竟然已经开始吃第二碗。
“你怎么……你这几日是不是都没吃过什么东西啊?”
裴照野:“那倒没有,前五日装死的确没怎么吃,后面脱了困,见缝插针地吃了不少,我平日不也这个饭量?是你吃得太慢太少了。”
说话间,他又叫人进来添饭。
“……”
骊珠忽而想到前世在公主府,他跟着她一日二食,食量并没有什么突出之处。
……就是时常会主动提出,想亲自下厨做东西给她吃。
现在想想,他该不会借此机会,趁机在膳房偷吃吧?
裴照野吃到第五碗时,忽而见对面公主的眼神变得怜悯起来,略有不解。
“还吃吗?我再叫人给你添。”
扫了一眼她摊开的掌心,和袖口滑下时露出的纤细皓腕。
他放下筷子:“不用,这些吃得差不多了。”
骊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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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头,认真道:“那你还想吃什么,记得同我说,我让膳房去准备。”
他这次比在伊陵时伤得更重,又是天寒地冻的冬日,她怕他落下什么病根。
裴照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放心,我想吃的时候,会让公主知道的。”
“……”
骊珠感觉他眼神怪怪的,好像不是在说吃饭。
但又见他脸上都没几分血色,难得的虚弱模样,应该不是在说什么不正经的话。
撤了食案,骊珠心疼归心疼,还是不得不绷着脸对他道:
“吃饱喝足了,现在该同我讲讲,你为何一定要孤身去杀覃戎了吧?”
说到这个她就生气。
这是个脑子清醒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竟然一个人追去杀覃戎!
且不说他能不能杀得了身经百战的覃戎,就算他能,又有什么意义?
覃家是没人了,还是宛郡没兵了?
这可是朝廷重臣,前脚覃戎人头落地,后脚朝堂震动,宛郡起兵,他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她一个公主被人暗杀,即便知道是覃皇后和覃戎派的人,也不敢公然对覃戎做些什么。
他倒好,**放火**一个不落,这气性也太大了。
他跟覃戎到底有什么不死不休的仇?
裴照野目光闪动了一下,浓黑眼珠漾着幽深的光,他道:
“……我小时候与他打过交道,得罪了他,你也知道,伊陵宛郡两地离得不算太远,他掌一地军政,随口一句,就断了我从戎之路,你说,我怎能不恨他?”
真话掺着假话,他说得真心,骊珠也毫无怀疑。
时下书册价高,没点家底的人家念不起书。
裴照野年幼丧母,不知其父,连像寻常人家耕地为生都做不到,现在连卖力气去当兵的路也断了。
“竟然如此!”骊珠大怒,“难怪你不得不落草为寇……原来都是这个老贼害的!”
裴照野听着她用清甜的嗓音大骂老贼,唇角忍不住翘起来。
他岂能让她知道,自己与覃家真正的恩怨?
梦中所见,虽然只是一个片段,但裴照野几乎能揣测出那个他会做出什么事。
倘若骊珠认为他接近她,只是为了向覃家复仇怎么办?
……虽然也不无这种可能。
毕竟他对覃珣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爽很久了,尽管他一无所知,全然无辜,但自己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没那么好心体谅他。
当然是怎么让自己爽怎么来。
覃珣要是有喜欢的人,他肯定要抢,嫁人了也抢。
可无论是因为什么而抢她……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呢?
就是不知梦里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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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么肯的。
裴照野静静看着她与自己同仇敌忾,横眉痛斥。
就是骂了半天,没一句够脏的。
怎么骂人都这么纯?
裴照野眼睫垂下,落在她丰盈唇瓣上,喉间干涩,明明喝了不少水,也压不下心头这股渴意。
恰在此时,几个好手抬着箱子入内。
这便是裴照野从覃家内偷出来的东西了。
下山前他特意嘱咐了两个善水性的手下,把埋箱子的地点告诉他们,让他们入水打捞,又派一队人岸上接应。
此刻抬回来,骊珠才发现这竟是一口半人高的大箱子。
打开一瞧,金银财帛,玉器琉璃,还有许多珠钗宝石,塞得满满当当。
“……难怪你伤得这么重!这么重的东西也搬,就该让你再多痛一痛!
骊珠简直想打他。
生死攸关呢,还惦记着别人家的金银,也不知该说他是睚眦必报,还是贪财不怕死。
闻讯进来的其他人也被这满目金光震了震。
裴照野微微笑道:
“我皮糙肉厚,痛一痛有什么要紧的?还不如换点实际的东西——虽说这些对公主而言肯定不值一提,但公主一路为我奔波操劳,勉强算个心意吧。
玄英看了眼骊珠道:“这可不算不值一提,对吧公主?
骊珠没吭声,但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不悦。
裴照野目光在两人间打转。
“怎么回事?
骊珠重重哼了一声:“意思就是,我没钱了!
这几日东奔西跑,又是筹措粮食赈灾,又是收买萧其沅、安抚雁山军,还有行路种种开销。
刚从雒阳公主府库内送来的那些钱,只在骊珠手里过了一遍,顷刻就如流水般花出去了。
没想到裴照野听完居然还笑。
坦白说,裴照野确实挺高兴的。
虽然他希望公主能早日独当一面,担得起事,但这种小事上,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被心上人依靠,他也一样庸俗。
“那你现在手头还有多少?他问。
骊珠充满怨气地报了个数。
“……你这什么表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一趟,应该也把红叶寨的家底掏得差不多了吧?
“就算掏空了家底,以红叶寨所占盐池之利,奉养公主这几个人倒是不难。
红叶寨的账,他心头有数,倒是公主府的这个账……
裴照野在心头默默算了算,有些意外。
“不应该啊,公主食邑两郡,你平日开销又不奢靡,就算筹粮消耗不少,但这不是只筹了五万石吗?怎么这就没钱了?
骊珠没吭声,倒是玄英趁机告状:
“公主虽食邑两郡,可架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不住有人在背后瞒报人口,兼并田地,收不上税,公主又哪儿来的食邑可享?”
裴照野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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