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冷淡下来，宜川仰视着他，没有立即缩手。
二人这番对视，僵持着。
几秒后，宜川收回手，起身垂眼：“不给就不给，那么凶作甚。”
她的声音也显出几分冷淡，抬腿就朝门口走去，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
“我没有凶你。”路屿川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宜川不应，继续走着。
忽然手腕被人扯住，她停步转头，竟从路屿川脸上瞧出几分慌乱的意味，心中微微诧异。
“我没有凶你。”他又说了一遍。
“嘁。”宜川撇嘴，甩手想走，却因为路屿川拉得紧，一时没有甩开。
路屿川又将她的手腕握紧了几分：“这剑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可以用。”
宜川歪头：“为什么？”
“你不是知道理由吗？”路屿川回望着她，眼中神色坦然，声音也毫无异常。
宜川不甘示弱：“因为它是镇魔剑？”
“它现在还不是。”
宜川看了眼被拽红的手腕，又很快抬眸，一双圆杏眼中都是好奇：“我可以试一下吗？”
静默一瞬，路屿川指尖微松，撤回了手。
“你试试吧。”
宜川得逞勾唇，右手拐了个弯就滑过路屿川的腰，探到剑柄之上，用力将其拔出。
剑刃出鞘的那一霎，陌生狂暴的灵气如腾龙苏醒，咆哮而出，却在肆虐的前一瞬被一股熟悉的灵气缠绕包裹，将那躁动的锋芒寸寸抚平，化作剑身上流转的莹莹清光。
宜川被着变故吓得险些没拿稳剑，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将她的手背包住，带着她握起了剑。
那剑在她手中，朝着空气一划，前方小桌上的夜明珠便被削为了两瓣。
“好厉害的剑！”宜川眼中划过星芒，激动道。
路屿川声音含笑：“是我厉害。”
宜川脸上的激动瞬间消失，隐约露出了鄙夷：“你松手，让我试试。”
路屿川挑眉，未置一词，松了手。
剑那沉甸甸的重量都落在了宜川的手上，她挥剑，对面却没有一丝变化。
“诶？”宜川握起剑，挥剑的力气又大了几分，可对面却依旧没有变化。
她颇感奇怪：“怎么回事？”
“我说了，这剑只有我能用。”路屿川笑，接过宜川手中的剑，收回鞘内。
“那么小气干什么，就不能多玩会。”宜川掌心空荡荡的。
路屿川：“对你来说和木剑没有区别，不如去玩你的木剑，还能多练几个剑式。”
宜川不听：“既然能让我碰为什么刚才那么凶。”
这话一出，路屿川张唇哑口，神色复杂，最后撇下一句：“懒得同你说。”
“又敷衍我。”宜川抱臂。
“我没有。”
宜川抱臂，背对着他。
路屿川捏捏眉心，分明什么也没做，却感到了乏力。
他道：“若是我不在，你拔了这把剑，怕是现在已经身首分离了。”
宜川瞬间回眸，双眼瞪大，她想起了刚才拔剑时那股狂暴的灵气。
路屿川点头：“若我不在，或者你趁着我不注意时拔出剑，那灵气会瞬间将你撕裂。”
他凝视宜川，眉头轻皱：“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方才那般严肃了吗？”
“我真不是凶你。”他又补了一句。
宜川点点头，她看着剑，心中一阵后怕，却又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若是这把剑被毁了，你会如何？”
声音斩钉截铁：“不可能。”
“嘁。”宜川的表情写着：你又敷衍我。
路屿川：“若是你知道这剑经过了多少岁月的打磨，凝聚了多少前辈的力量，你便知道自己问了多蠢的问题。”
“你——”他是在说她蠢吧？
路屿川按住宜川的脑袋，阻止了她跳脚的动作。
“如果这把剑被毁了。”他停顿，眼中无比认真，“我会死。”
宜川瞬间没了动作，安静地看着他。
“寻剑铸剑是我自出身便背负着的使命，若是它没了，我也不会再活着。”
他在笑，宜川心中却生出了火气。
“凭什么？”她张口，眉头皱起。
宜川继续道：“凭什么你的生命要和一把剑挂钩，剑是剑，你是你，剑没了凭什么你要死，寻剑为什么偏偏是你一人的使命，我不认同。”
路屿转怔住。
“剑没了你也不准死，你是为自己活着的，又不是为了剑活着。”她一时说了太多话，感到口干，从旁的桌上看见半盏茶，便直接端起喝下。
茶水入口，缓解干涩，她才继续道：“我看呐，你是被青云门和仙盟洗了脑，我才不会和你回青云门呢。”
她说了这话，大步流星地就朝外面走去。
这回，路屿川没有立即跟上。
他看着宜川消失的方向，脸上神情复杂，唇角的弧度似笑似悲，半晌才轻笑一声，正欲出去看见桌上的茶盏，愕然止步。
宜川方才似是动了这盏茶，可是、这是他喝过的。
*
“瞧瞧谁来了，这不是我们宜川道友吗？”玉扇下的狐狸眼投来揶揄。
宜川不理他，径直走了进去，拉开椅子往上一瘫。
林子安笑着看她：“恭喜筑基。”
宜川回了个笑脸，依旧瘫在椅子上。
“坐没坐相。”林子安摇头。
“是是是，哪像你啊，天天拿个玉扇子，笑不露齿。”
“火气这么大，这是？”林子安收扇，狐眼中带着一抹兴味，“和路屿川吵架了？”
宜川想到路屿川那副万般认真，说‘我会死’的模样，心中就来气。
暴躁道：“怎么可能，我才懒得和他吵。”
“原来如此，是懒得吵啊。”林子安若有所思地点头，玉扇刚展开，便被旁边的手夺了去。
模样精美，绘着千百种暗纹阵法的玉扇，在宜川手中就像地上捡的蒲扇一般，暴力扇着风。
她手腕用力：“你这扇子不凉啊，装模作样的拿在手上是干什么的？”
她学着林子安的模样，用玉扇掩住半张脸，柔柔地笑着。
“这样用的？”她疑惑。
“你。”林子安看她捏着扇子毫不费劲的模样，瞳孔微微扩大。
“我怎么了，莫非这扇子也是什么不能碰的宝物？”宜川看他，将玉扇一合，塞回至林子安手中，“还你，我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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