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逆推至零点之前，视角放置在被魏摇芙睄见的靠近林子的那一端。
蹁跹的风无形，地上的落叶偶尔跟着它奔动。
被宋谦用眼神示意跟着他来了这偏僻地，江璐也不知道自己脑袋里装着的是什么，怎么就那么像被他摄了魂的空壳，乖乖跟着他走。
落叶无声……吗？
一点一点的沙沙，江璐犯着浑，缄默地定在宋谦身旁。
衣服被擦动的声响比落叶与风的声音更明晰，宋谦关掉了他的麦克风，向她撇来了一眼。
江璐垂在身侧的手没有动，她回视着他的眼睛。
仿佛她不关麦克风，他就不肯开口。江璐的手蜷成了拳头，她抿住唇。算了，反正她也没多好奇他想说什么。
可她的腿不肯走。
移时，那只不肯抬上去将麦克风关掉的手终是有了动作。
江璐把麦克风关掉，旋即直视着宋谦的眼睛，中性调的嗓音哑哑响起：“你想说什么？”
“对不起。”几乎是瞬间便接上她话音的三个字。宋谦凝注着她的眼睛，这张脸上终于没再嵌挂着虚伪的笑，他的嘴角平平地放着，眼瞳平直地对着——她。
江璐闭口不言，她冷眼睃着他。
而宋谦对此仅仅是眯了些眼，继而眼皮再度舒放开，他把两手插进裤子口袋里，抬着下巴和江璐相顾，“我知道道歉没有用，你或许……也根本不信我的道歉出自诚心。”
“我自私自利，嫉妒心、疑心、好胜心，都重。这些，我一早就告诉过你。”
来了，又来了——江璐的眼神更冷了些，在圈内出了名的寡笑的她，比他更先笑了。
她笑出了讥刺，眄着宋谦，扯着唇角道：“所以你在最开始把这些告诉我的时候，就是在为之后对我的伤害作铺垫吗？所以你对我的伤害是有提前声明的，可以一笔勾销，是吗？”
宋谦揪紧了眉梢，他眸中划过不虞，随即眉梢回到自己该待的位置上。他又把下颌扬了扬，利落道：“我没这么说过，但随你怎么想。”
“我只是想说，我一直是这样的人，不是个好人。伤害你，是我的错，但是你要问我后不后悔，再来一次还会不会这么做——我现在，的确有后悔，但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因为我知道，我就是这种人。”
他掷给她的目光甚至敢坦荡。
宋谦秉持着与她商榷的口吻：“这次的节目里，我们没必要躲着对方，自然而然地相处，那些针对你的、说你故意蹭我流量要跟我炒绯闻的黑料，也会自然而然地消失。至于未来，我不会再做对你不利的事；你不是还没演过女主戏么？我可以替你安排。”
仿佛是他在多大度地为她着想。
江璐萌发出反胃感，禁不住要想，自己怎么会爱过他。
曾经的一幕幕，真情实意铸造的眼泪与爱昵又滚现于眼前。江璐的反胃感褪去。
人是太矛盾的生物。
见她不语，宋谦继续说：“你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是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能做到的，我都可以满足你。”
多么舒柔的嗓音的底质。江璐的大脑有些割裂化，一半疯狂地送出他们的回忆，一半递交记载他对她的伤害的记录本。
她忍着想爬出眼眶的泪，深眼窝里的两颗瞳仁紧凝着他，反问他目的：“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怕我把我们之间的事说出去么？还是，不想因为这档节目，又被翻出陈年旧事；担心观众看出端倪。”
相恋过，宋谦不会感受不到她当下的情绪。他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出于本能般走上前去，为她揾那下眼睑外的湿润。
“如果我真的怕你把我们之间的事情曝光，你觉得，我会在你黑料缠身的时候不找到你，趁你之危和你谈交易吗？没有我替你挡着那些被你得罪了的人，你的结果会如何你已经知道了；你的性格不适合在这个圈子里混。”
距离近了些的声音，使过去甜蜜的记忆争先恐后地摊开。江璐的心脏一下下鼓动，她俶尔抓住宋谦的手，拿过他手里的纸巾，“我自己来。”
宋谦的手在半空顿了片刻，他收回手，笃定道：“你对我有误会。”
对此，江璐没有回应，只是把脸别了别，低着头不知在看哪里。
“我所做的，在最早的时候只有撇清和你的关系这一件事，之后那些针对你的黑料，只是因为我没有再保着你才出现，你知道有多少人看你不顺眼吗？想揩油的资方多如牛毛，程度不一罢了，你拒绝了他们，让他们丢了面子。”
宋谦似乎决计要理清这笔账，他凝睇着她道：“和你同期的，那些最终服从了规则的人，你觉得他们又会看你顺眼吗？几个人能看你顺眼？你之前待的那个小公司，你觉得他们有胆子为了你和那些有背景的人作对吗？”
江璐的太阳穴被风吹得僵疼，她打断他：“但我和池怜阙，是你找人造谣我们的。”
面对她定然的眼睛，宋谦终于哑了言。
片晌，他捏了捏鼻梁道：“但你不能因为我做了一件，就说全都是我做的。那些针对你的舆论，我只是……”
然而江璐又一次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你只是默许。不要说是你没有管，不要说是你没挡着；你完全可以表明你的立场，但你放任他们对我伤害。你以为不干涉就代表没伤害过吗？”
她把自己藏在心里指控全部倒出来：“其实你也有这个想法吧，和他们一样，想把我逼到退圈。你知道我不会用自己的身体牟利，你笃定我无路可走时会选择的也只可能是违约，然后彻底退出娱乐圈，当一个为了钱四处奔波的负债人。”
宋谦垂着手，他眉峰微紧，一双下垂眼长久地睐着她。蓦地，他轻声道：“你一直是这么想我的？”
眼泪不受控地涌现，江璐吸着鼻子，捏着纸巾擦拭泪水，杂着哭腔道：“不然，你希望我怎么想你呢？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见你为我谋什么女主戏；分手这么久，你在现在这个关节点，说要补偿我，为我安排女主戏了。”
“……你一直很好强，我以为你不会希望我用自己的关系给你铺路。”
“我好强和你想给我付出有什么关系？你如果是真的想为我付出，你大可以先斩后奏，我难道会恩将仇报的和你吵架吗？你还不了解我吗？”
局面再度陷入僵滞，宋谦无话可说般，他朝旁处侧着脸，唇角平直地挂着。
少顷，他轻吐出一口长气，转过脸面向江璐道：“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去满足你。”兜兜转转，他又回到了补偿的问题上。
“你又在逃避。”江璐切中要害，她抽泣着，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调整好状态。
被眼泪浸湿的纸巾，江璐攥在掌心。她仰头凝望着宋谦的眼睛，咽动喉咙道：“宋谦，你就是个胆小鬼，心里憋着的东西永远不敢说，你只肯相信你自己想到的。宋谦，你一直在错过真正在意你的人。”
宋谦等着后缀的“你活该”，可江璐没这么说，她甚至猜到了他以为她要这么说。
“你以为我会说你活该吗？不——”江璐摇着头，哭红了的眼睛在风中显得更凄凉了些，“你曾经告诉过我，你承受过的伤害。”
“但我还是怪你，还是对你有恨。也许未来我会原谅你，但我们永远都无法再回到过去。”
永远无法回到过去——宋谦沉默地看着她。
直至韩媞喊那一嗓子招呼他们集合，江璐也没明说她是否原谅他、是否接受他的议和条件，更没表述自己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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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海滨城市，冬日凌晨的寒冷也不容小觑。
魏摇芙和江璐停在露台门的门口，晕黄的灯光从屋内映出来，轻触着她们。
“其实我个人会认为，原不原谅，要听心的声音。不过，如果按照你说的这个样子，换作是我，我想我应该会理解他的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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