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午餐被何小燕承包,哪怕是徐宏和韩媞想进厨房打下手都被她拦了出去。
躲在云层后的太阳悠悠地出来,淡金色的光穿透满地格子窗,一格格地覆在地砖上。
“感觉李富康要气死,原以为答应合作,可以有人帮忙种地干活,还能捞一笔钱,结果到头来老婆和孩子都没了。”刘华安攲在厨房外的柜子上,他双手环胸,右脚斜搭在左脚小腿上,脚尖抵着地。
看着他脸庞上的幸灾乐祸,魏摇芙拂了拂眼,瞧向了在厨房里忙活的何小燕。
她弯了弯脖子,轻摇着头道:“她不是李富康的妻子,李富康根本没把她当妻子。”
一阵零乱的跫音乍现,孟澧和宋谦带着焕然一新的平仔走来,池怜阙慢步跟在他们身后。
先前的鼻涕虫脸从头到脚都被洗了个干净,蓬松的短发被打理得整齐,再不见最初的贴着头皮的塌发,只不过皮肤仍然是黄里透红的。
平仔的鼻子不高,嘴长得也和精致没关系,但是那双眼睛,却十分清透。
孟澧回首瞥了一眼池怜阙,再掉回头来冲着他们笑道:“平仔在洗澡的时候一直流鼻涕,池怜阙拿纸给他不停地擦,结果把平仔给擦疼了,趁池怜阙出去丢垃圾的时候跟我们说:‘那个哥哥好可怕。’”
落在后面的池怜阙对此只是冷哼一声,旋即把脸别开。
魏摇芙咧着嘴乐了几声,继而想起一等重要的问题,她仰头看向前不远的孟澧。
“不过,依照李富康的性格,他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吧?小燕姐就这么带着平仔离开了,他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吗?还在李家的时候,李富康居然完全没管收拾东西的小燕姐,甚至也没有阻拦,总觉得他要憋什么大招。”
绕过挡在自己与魏摇芙之间的三人,池怜阙在孟澧将要开口前率先回答:
“节目组在和他签合同的时候肯定附加了保密协议,他如果敢提前曝光,说节目组干涉他家事也好、带走他的妻子孩子也好,都是违约行为,要赔偿的;况且,节目组掌握他家暴的证据,就算放到网络上发酵,他也不会是占上风的那一个。”
站在魏摇芙身畔的江璐似乎哪里都是垂着的,垂着手、垂着头、垂着眼,心或许也在垂着。
魏摇芙晃动了她的手臂,把她的“垂”给晃走。
“璐璐在想什么?”
周围的几人不约而同地投眼看向江璐。下意识地抬了抬下巴,江璐的视线第一反应是和宋谦的相汇,但转瞬即撇开。
“嗯……只是觉得,虽然新的时代已经来了,但是旧时代的很多东西还留着,像除不掉的病灶。”
她本就薄的唇被抿住时,更是抿成了一条细细的线,高挺的鼻梁与深邃的眼窝搭配,往往和薄唇一组合,就凑成了薄情冷漠的面相。
但江璐违背了所谓的“往往”。
她似乎在极力忍耐着眼眶里伺机而动的泪水,淡淡的红是怎么出来的,没人知道。
她按抑着声音里的情绪道:“各有各的苦楚。有人的苦楚可能在其他人眼里看来,是咎由自取;我不这么觉得,我觉得,这个想法太片面,是在以偏概全。”
坚强的人仿佛连眼泪都要坚强,说不明白是为什么不肯流出来。
魏摇芙顺从江璐的心意,她把身一转,和江璐面对面。她抬起双臂跨过江璐单薄的肩膀,搂住那细弱的脖颈。
先表现出的是透着懒劲的拥抱,魏摇芙又从江璐的怀中脱离,脱落的手自然地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与自己同向。
“哎呀,是这样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随便他们怎么想吧——快陪我去看看小燕姐做了什么菜出来。”
魏摇芙推着江璐的肩膀向厨房走去。她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
炒菜的原料和在蜀州时的没甚差别,但他们从前仅仅是热一热就再利用的馒头,到了何小燕的手中,却变成了炸馒头片、炒窝窝头丁,连早上剩下来的水煮蛋都被拿去炒成菜。
徐宏尝一口便赞不绝口道:“天天研究着一道菜该怎么做更健康更好吃,还是不如最干脆的家常做法。”
坐在餐桌前的众人给予的肯定,使得何小燕面谱中升起由衷的开心,她抿着嘴角大约是想压一压,微低着的脸上,在笑的眼睛还是无法隐藏。
坐在她腿上的平仔,行为不符合长相。光看脸,总容易以为他是惯见的乡下一套的皮猴。
行为上,却是安安分分,自己拿着小勺子闷头吃碗里的饭菜,想去夹菜也知道推一推妈妈的手臂,明白要用公筷——即使他不知道“公筷”这个词,但桌上的其他人都在用公筷。
“小燕姐,你不是说李富康最早也应该过了中午才回来吗?怎么他回来得这么早啊?而且看桶子里,好像也没有鱼,是都拿去卖掉了吗?”魏摇芙手里捏着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碗里的菜,她转头看着何小燕。
给怀里的平仔添上菜,何小燕歇下筷子,回视着魏摇芙,解释道:“应该是歉收了,就是没捕到鱼或者没捕到几条;鱼情不好的时候,他是会提前回来,不然一直待到船上干等,浪费油。”
孟澧的食量和池怜阙相差无几,两个人先后放下筷子擦嘴,他抬眸道:“不出意外,我们明天应该就要出海了,不知道海上作业是什么样的。”
他的眼神,与魏摇芙和他在云镇茶厂相遇时所见的一般。孟澧似乎对传统的手艺,以及特属于某地理环境的谋生职业感兴趣。
“那估计要有意外。”何小燕浇了盆冷水下来。
她放下筷子,伸长胳膊指着窗外的天空,譬解道:“你们看今天的天,一开始是没太阳对吧,但是有光,光还有那么刺眼——这个在我们这里叫‘天上现了毛’。”
作为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人,靠海吃海的何小燕和那些出海的渔民一样,练就了“看天”的技能。
“‘天上现了毛,大水冲成潮。’说的就是这种天气。虽然现在是有太阳的,但是你们等着看,要不了多久就会没,到时候天会变得更阴,可能今天就会下雨。风雨天,最好是不要出海,大船可能不怕,小船不行。”
韩媞拔起兴致,她单手支着下巴,新鲜地望着何小燕问:“‘天上现了毛’是什么意思?”
饭桌成了科普民俗习惯的讲桌,何小燕置之前发生的事情于脑后,顶着那张肿胀的脸娓娓道:“就是说这个天模糊,没有太阳但是有光,还刺眼睛。”
刘华安把自己的后背往椅子上一摔,哎出了一口气道:“那看来我们明天要继续在地里干农活了,但是地里的活也不多,还挺闲的。”
在闲谈中,属于午饭的时间过去。一如何小燕所言,下午的时候,天果真阴了下来。
魏摇芙和池怜阙杵在门口,看着他们结对出门。
她手里拿着把伸缩伞,伞头抵着下巴,一下下地戳着。
“所以我们要去做什么?节目组什么也没说诶。”魏摇芙把目光捩去傍侧的池怜阙脸上,她扑了扑眼睫,两眸中是纯粹的询问意。
恰逢江璐和孟澧过来换鞋出门,江璐站在门前,背对着门外沉沉的天光,睇着魏摇芙道:“要不然,你们和我们一起吧?我们去的那户人家的耕地有好几块,我和孟澧哥忙了一上午也只翻了一半的土。”
在去之前,魏摇芙对于江璐口中的“几块地”偷偷抱有不屑一顾的念头;当她亲眼目睹了那“几块地”,方知自己的念头有多不应该。
这户人家的地在山上,的确有好几块,可这好几块加起来的并非李家的大小,恐怕够一亩。
当一亩地被拆成高度不等的几块地时,他们不得不爬上爬下地干着农活,农活变得不像农活,更像是体能训练。
埋头苦干到傍晚,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魏摇芙扶着腰站起来,她看着自己跟前的一片地,有气无力道:“还没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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