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元青争不为所动。
心道,你找我找得着吗?我一个年级轻轻的五品主事,多少人还不服气着呢,我哪有那么大的能力管你爹之事啊?
就算有,我也绝不会出手的,不然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岂不是场笑话?你或被连斩,或被流放,那才是我所乐见的!
盛舒宇也不想帮:“何郎君,我二人说到底才入仕不久,且正在侍郎手底下讨生活,
听从安排还来不及,哪有返其道而行之的呢?你来找我二人,属实是高看我们了。”
何裳揪住元青争的衣袂,一把鼻涕,一把泪:“二位今次是立了功的,刚在陛下面前露了脸,又身在刑部,
你们不帮我,那就真没人帮我了呀……我给你们磕头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父亲的命吧!”
他作势要磕,元青争捏着他的胳膊,一把给他拉起来,不愿消受这份折寿的礼:“你这是做什么,你求我二人有什么用?咱们可没半分好交情!”
她奋力一推,把何裳推得踉跄几步。
何裳哭得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十分颓丧:“我求了,我谁都求了,我就剩陛下还没求了,但我见不到……
元小侯爷,那抔石灰是我的主意,是我对你不住,可你当时不是已经打过了一遍了吗?
这样,青争,你若是还没能消气,我随你处置,你再把我揍一遍也成!给我揍成半残也不要紧。”
他又跪下了,疯狂磕头,泪珠子砸到地面上,竟还能再迸溅:“我求你了,只要别让我爹丧命……
你让我把石灰喝了我也愿意,以往都是我的错,我求你了,我求你,我求你……”
盛舒宇侧眸。
这边头磕得一个接一个,那边从远处走过来个异常俊秀的官员,身着四品朝服:“何平豫!
你成何体统,快把眼泪擦了,丢人丢到百官面前,你爹希望看到你这样吗?”
元青争瞧他一眼,拉着盛舒宇见礼:“江侍郎。”
此人正是江相嫡长孙,江东,现任户部侍郎。
何裳见他过来,直接又跪在了他面前,眼泪扑簌簌的继续落:“问之,我真没有办法了,我真没有办法了啊,你要不就答应了我吧,我把我家的银子都给你……”
江东立时后撤步。
何家的银子,现在就是一坨香香的狗屎,任谁沾上都会脏了手,哪里敢流通?
“何裳!此案上达天听!你求谁都没用!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江东面庞棱角分明,双眸深邃含情,此刻浓眉微提,俊朗直击人心。
元盛二人看得,一时没能挪动脚。
他鼻梁高挺不显突兀,乌纱帽下半披发,腰腹紧实,语气带着些许不耐:
“你若听我的,那就还能保住你这房的泰半性命,若不听我的,就都等着没入奴籍,充军流放吧!”
何裳呆滞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最终无力瘫坐在地,任由过往官员斜眼打量,指指点点,浑然不觉如何。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怎么我今年才登科,家中就在一夕之间,出了如此大的变故?
我还有诸多抱负未能施展,还有满腔的报国之心未能表现……可我爹要死了,我保不准也要被流放,我又做错了什么?!
我这前半生的苦读,到底算是什么?!
几人一时都不出声了,元青争瞧着他,内心虽有波澜,但万万做不到出手相助,以德报怨的事儿,她这辈子都做不来。
良久,何裳才慢慢站起身,眼神空洞的往午门外走去,步步踉跄,跌倒又爬起。
他走远了,江东才寒暄:“青争,别来无恙啊?荆州之行可还称心?”
元青争报以微笑:“一切都好,不知问之兄,给他出了什么主意?”
江东往午门的方向掠过一眼,他眼裂修长,即使侧首,眼波也在潋滟:“也没什么。
我让他找找,府里还有什么他爹的罪证,主动交上去,让他这一房从待罪变成立功,如此也算有所保全。”
元青争心内一诧。
哪有人教唆亲儿子,把自己亲爹推出去砍头的道理?
不过面上倒没显得不认同,因为这的确算是一个保全人的法子,而且,如果何裳真这么做了的话,她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如此,也算是消了她心头之恨。
盛舒宇面上瞧不出什么情绪。
可事情的发展,着实有些快了,紧着当日下午,本朝五品官员长子,大义灭亲的消息不胫而走,甚嚣尘上。
何家大郎君,将他爹以往收受贿赂的证据交了个十足十,家中所有银两上交国库,名义是他娘和自己小弟,让他这么做的。
五日后,亓侍郎的结案书交了上去,又过几日,菜市口布告栏贴上了新的诏意。
何维庸枭首,家中女眷没入奴籍,十岁及以上男子充军流放,念其夫人与大房两子大义灭亲之举,不领其罚,长子何裳剥夺官身,不得再考。
而其他立了功的元青争几人,则由吏部考功司着笔“百官考绩”大功一件,赏银百两。
内里,户部除了何维庸枭首,还贬了三人出京,再加上荆州被祭河的两个,工部小队死了的第一遭押银之人,此番共失七名官员。
太子很高兴,他终于能在户部,光明正大的安插人了。
再一日下朝后,元青争和盛舒宇一道走,未至午门,就有两个小太监亮了东宫的腰牌:“元大人,太子殿下有请。”
元青争看过腰牌,转道东宫。
从荆州回来后,她和盛舒宇上朝就分乘马车了,一人一辆,这会儿倒不用担心盛舒宇该如何去刑部大院。
午门下马碑处,落籽没见到元青争,便相问盛舒宇:“盛郎君,我家郎君怎么没和你一块儿出来啊?”
“他被太子殿下叫走了,不知何事,我先去刑部,你再等等。”盛舒宇对落籽观感很好,心里把他分到了忠仆一栏,所以说话都轻缓。
“多谢盛郎君。”落籽退后闪出身位,让盛舒宇的马车离开,暗自攥了拳,盯着午门。
他又没进去这道门。
门里,有元青争。
“风降,有些事,要不要早些告诉青争?”盛舒宇坐在马车里,手指在膝盖上不停乱点。
外头驾车的小厮回首,掀开车帘瞧他,笑道:“还没见过郎君,心中没有谱的时候呢!”
盛舒宇轻叹口气,嘲他:“话多屁多。”
“哈哈哈,郎君,你和元小侯爷,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早说晚说,不都一样?”风降正过身子。
“……旁观者清啊,”盛舒宇膝上的手指终于歇息,“照着计划来吧,冠礼后再行告知,还能遵守与侯夫人的约定,横竖他也没得选。”
东宫里,太子殿下依旧稳坐书房,宝树公公立于他侧后方:“孤原本以为,至少能够拉下一个侍郎的,
就算不是江东,是另一个也好,却没想到拉下来不少,高处的没几个。”
这是对战果不满意呢。
元青争劝慰:“殿下,其实现在的结果已然是最好了,若当真拉下哪位侍郎,
我们送上去填坑的,必然无法立时御下,只怕少不得被排挤孤立,不如就让他们从零做起,慢慢往上爬。”
“青争所言,宽慰人心。”太子伸手提起桌面上的一张纸,“你且来看看这几人如何,放到户部可堪大用?”
元青争上前接过,看着那纸上的名字,思量了好一会儿才答:“依臣之见,擢拔者最好有一位能力出众之人,其他只要忠心即可。
如此,时间一长,让所有人配合着,将这位能力卓著之人推成侍郎之下的第一人,才算能与江侍郎抗衡。”
太子靠在椅背,看着元青争出谋划策的样子,微微歪头:“还好元卿是孤的人。”
这是一句好话,但也是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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