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上的茧有点扎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褚怀烨嘴唇开合,突然冒了这么一句。
金朝泽立刻向上挪出一点空间,低声道:“抱歉。”
光影在眼皮前晃动,褚怀烨以为他要全部撤开,伸手摁住他的手背,重新盖了上来:“先别动,有点晃眼。”
他指尖有点凉,像是落下的几滴雨水,金朝泽手指不受控制地蜷了蜷。
又安静了片刻。
褚怀烨问:“茧是部队里磨出来的么?”
金朝泽答:“是。”
“能从一无所有做到少尉,握枪的手应该很稳吧,为什么现在抖得这么厉害。”
金朝泽没发觉自己在抖,他用另一只手稳住手腕:“怕会咯到您。”
褚怀烨笑说:“放轻松,我也没那么娇气。”
说话间,他的睫毛轻轻扇动,羽毛似地轻痒,金朝泽根本放松不下来。
“为什么要进CH?”似是为了醒神,褚怀烨又随意起了个话题,“我看了眼你的履历,战后留在部队发展会更好吧。”
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也不值得褚怀烨深挖他的经历,但他还是在粗略浏览过往经历后存疑了。
CH的保镖多少都沾点军事化背景,因为给的酬金足够诱人,所以也不缺退役后来应聘的,但像金朝泽这种本就在上升期的几乎没有。
无论是从名利地位还是个人荣誉来看,都不划算。
在某一个领域辛苦卖命那么多年,临门一脚突然放弃了本该属于他的所有荣誉,真的是蠢到家的一件事。
金朝泽想了想,认真说:“因为我不想留在那里。”
外派升官只会让他离济州越来越远,那不是他想要的路。
褚怀烨:“很辛苦吧。”
金朝泽:“有点。”
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褚怀烨又躺了会儿,安静得在金朝泽怀疑他是不是又睡着了的时候,突然坐起了身。
“有点饿了,”他拍了拍身上沾上的草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下山吃饭吧。”
“这个点那个碍眼的东西应该早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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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镇涛直到晚上八点,才从医院回到住处。
仔仔细细一番检查后,查出来轻微骨裂,用支具固定了患处,又在病房里观察了阵,确定没有大碍后,助理扶着他坐上轮椅,往停车场走。
黑车缓缓驶过钟家铁门,保镖从后座取出轮椅展开,助理在前面扶着钟镇涛下车。
“嘶,慢点,没看见我手也伤着吗?”
助理连连道歉,双手往上搀扶了一点。
钟镇涛体积大,惯性也大,下车踩地那瞬间一时没稳住,疼得他差点原地冒烟,当场就怒骂出声。
“你是眼瞎吗?轮椅放那么远是想让我自己走过去吗?我要能走我还要轮椅干什么?”
他一下一下用手拍着保镖的脑袋训斥,又在门外闪过另一道车灯的时候像是突然按了暂停键一样,停住了所有动作。
下一秒他麻溜扭头,龇牙咧嘴一屁股坐上轮椅,低眉顺眼地任由助理推了过去。
两辆车并排停稳,钟镇雨挂了电话走下车。
“哥。”钟镇涛低声打招呼。
钟镇雨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脸上没有身为兄长的关切,只有一览无余的冷笑和讽刺:“我是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不该惹的人别惹。不清楚自己的实力,活该被人整成这副模样。”
钟镇涛放在轮椅两侧的手指缓缓扣紧了,疼痛和不甘让他头脑一热,难得敢和钟镇雨对峙几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都这样了,你还要帮着外人说我吗?”
钟镇雨偏头点了根烟,一脸被无理取闹后的烦躁:“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这副模样有什么实际作用吗?CH的合同你签下来了吗?俱乐部的事你解决完了吗?”
钟镇涛一时语塞。
钟镇雨疲惫道:“镇涛啊,至少不要让我觉得,你真的就是个彻底的废物吧。”
钟镇涛瞳孔一缩。
钟镇雨吐掉嘴里的烟,用鞋尖来回用力摩擦碾灭。
“CH签约的事你暂时不用管了,先把俱乐部的事处理好,资金一定要及时送出去。”
他边说边转身往前走,钟镇涛盯着他的背影,目光一点点变得阴沉。
钟镇雨今天开了一天的会,累了一天了,上楼第一时间不是休息,而是拨通了褚加里的电话。
接通后第一时间不是问好,而是嘲那一句:“你那哥哥还真是个瘟神,到哪儿,哪儿就乱糟糟的。”
“你知道吧,他进俱乐部了,一场预订好的拳赛自个儿分文没丢,倒把几方的资金都套牢了。”
卢娜有的时候相当于一个中转站,可以通过对输赢的操控,把明面上送不出去的黑钱通过合理的方式洗白。
最近J国大选在即,继N区那场内战后,士气正盛,多方势力都对最高的位置虎视眈眈,这时候押宝投诚讲的就是时机,收到的第一笔总归会是印象最深刻的。
褚加里似乎还在忙,背景音略有些嘈杂,听到褚怀烨和卢娜有关系的时候谨慎了一下:“之前的事不会出差错吧。”
钟镇涛哼笑一声:“闵鹤泉这点职业道德还是有的,不然也不会在理事长的位置上安安稳稳坐那么多年。”
“你不知道褚怀烨那人有多邪门,”褚加里揉了揉眉心,脸上全是一言难尽的愁苦,“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安,能尽快解决的话还是尽快动手。”
经过继承一事,褚加里对褚怀烨忌惮到只有他自己亲手把他杀了、烧了、埋了,才能彻底安下心来。
钟镇雨:“你那么着急做什么,不是还要为我们的事找个替死鬼吗?”
他边说边大力拉开窗帘,钟镇涛似乎是气狠了,推开助理和保镖瘸着腿在楼底下疯狂砸轮椅。
“我那个弟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到时候挑拨一下,咱俩也能摘得干干净净。”
褚加里沉默了阵。
“CH的合约稍后我会让副社长重新和你们的人签署,那批原料不能出问题。”
钟镇雨点了根烟,开门见山:“T型抑制剂在你父亲身上实验得非常成功,可以逐步投入使用了吧?大选快开始了,我们也得扫清点障碍啊。”
咔哒一声,褚加里也点了根烟,钟镇雨看着自己指间明灭的星火,眼里浮现一点阴冷的笑意。
“T型抑制剂不能批量生产,周期长,耗用的材料也多。需要指定信息素才能得到相匹配的。”
“这样啊。”钟镇雨摩挲着下巴呢喃,“……信息素。”
“卢娜俱乐部过几天要举办周年庆,闵鹤泉为了安抚部分vip,会把那位也请来,”钟镇涛,“如果我能搞到信息素,你多久能给我抑制剂。”
褚加里:“最快半个月。”
“好。”
挂断电话后,褚加里用手指撑了撑太阳穴,他今天用脑过度,现在感觉头都要炸开了。
挥手示意过来催他的秘书再等等,他滑动通讯录,点开了那个一看见就上火得牙疼的名字。
之所以没改成能让自己出气的备注,是因为即使在自己的私人手机里,他也要维持端庄大度的人设。
但在对面一次又一次挂断电话后,褚加里一脚踹上了旁边的灭火器箱,抱着手机弯腰嘶吼了一阵。
“啊啊!”
原本嘈杂的会议室登时安静下来。
秘书关切地走出来:“会长,您……”
褚加里一脸平静:“刚刚有老鼠,办公楼最近有害生物防治措施放松了吗?”
秘书抑扬顿挫地“啊”了两声,最后应下来:“是,会长,我会督促下去的。”
褚加里心说:冷静,冷静,先探探口风。
但一点开褚怀烨的对话框,还是忍不住输出了一大堆。
褚怀烨第五次摁断褚加里的来电,点着屏幕数着秒数,心说这次间隔时间还挺长,手机就嗡地一声震动起来。
[小二]:你疯了吗?你是被庆川的风吹傻了吗?你究竟是在做什么?公司利益你完全不考虑了吗?大钟是我们多久的合作商了,不止是摩林一家。你知道要是这次合作丢掉了,我们再花费时间精力去寻找其它的会损失多少吗?
褚怀烨慢悠悠敲字。
[褚怀烨]:不是还有你这个会长力挽狂澜么
褚加里登时就气笑了,抬头看见落地玻璃窗里的自己似乎在冒火。
他又打了一大段发出去,对话框卡顿了一下,屏幕最底端显示:您已被对方拉黑。
他握着手机傻眼了片刻,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在这深寂的夜里,笑得活像是冷宫里发了疯的妃子。
褚怀烨一想到褚加里看到拉黑提示的脸色,嘴角就控制不住地往上扬。
他难得好心情地端起小案上的热红酒,推开玻璃门,走出卧室,坐在阳台的藤椅上。
外面风大,他刚洗完澡,只穿了件及脚踝的浴袍,动作间会有风从衣摆下方灌进去,他像是感觉不到冷一样,慢慢晃着手上的热红酒。
手机又响了一声,这次是副社长发过来的消息。
[副社长]:代表,您今天幸苦了,合同我们这边已经重新商谈好了。
[副社长]:附件
褚怀烨点开,一页页滑动,直到看到最后CH和大钟的公章。
无论是生产抑制剂还是其他别有用途的药剂,都需要原料。
事情闹这么大,褚怀烨今天下午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在打大钟集团的脸,但为什么合同还是签的这么快?如果单单只是为了利益就让自己亲弟弟白白吞了这个委屈,就算钟镇雨平时是严厉哥哥的形象,多少也有点说不过去。
又不是像他和褚加里这种水火难容的关系,除非钟家两兄弟看起来也不像表面那么和谐。
褚筠喜还在世的时候,CH和大钟就在合作了,如果褚筠喜的死真的和褚加里有关,那么他是什么时候和大钟集团联系上的,钟镇雨又在背后参与了多少?
褚怀烨眯了眯眼。他虽然没办法完全盘清楚里面的逻辑,但无论是什么,只要搅得足够乱,总有人先沉不住气。
隔壁响起玻璃门刷拉滑动的声音,褚怀烨抬眼。
金朝泽刚洗完澡,换掉了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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