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还是旧的教室。
中央空调冷气免费大放送，附赠老寒颈、老寒腰还有老寒腿。
有些同学仿佛失去了对寒冷的知觉，还穿着短袖。
但沈以宁不行。
自第一天被冻得发抖之后，沈以宁每天都穿着长袖卫衣和牛仔长裤。
虽然在室外就会被高温狠狠惩罚，但是抵御室内的低温刚刚好。
但上周还能忍受的室内寒冬，这周更加恶劣了。
因为她来月经了，比往常更加的怕冷。
早上出门时，沈以宁还一切正常。
一节课的冷气吹得她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肚子发凉，膝盖泛酸。
她用手捂住自己膝盖处的破洞，有些后悔没有穿一条不这么时尚的裤子。
第一个课间她就跑出了教室，在空地上被太阳炙烤了一会，获得一点阳气。
第二节课，情况继续恶化。
讲台上教授的语速如同往常一样。
可对沈以宁来说，那些单词飘散在教室里，三过她的耳门而不入。
她的一只手还抓着笔坚持着做笔记。
另一只手放在桌下，摁住了自己的肚子。
一阵绞痛袭来。
沈以宁抓笔和摁着肚子的手同时用劲，右手食指被大拇指挤压的失去了血色。
谢释文余光瞥到旁边的一只手握紧了拳头。
抬头看过去，沈以宁的脸色很白。
他分得清，这不是涂了粉底泛着莹光的粉白，而是失去血色的苍白。
他小声的询问，“你还好吗？是不是不舒服？”
沈以宁摇了摇头，“没事，就是肚子有点疼。”
她手下压住的笔记本上，字迹潦草，单词与单词分居各地。
又一个新的单词，写在了新起的一行上。
“笔记等会看我的吧，录音我也开着，你晚上回去听。”
伴随着谢释文尾音的落下，沈以宁握紧黑笔的手松开，舒了一口气。
教授的seeyounextday刚出口，沈以宁就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教室里聊天的声音变大。
同学们纷纷收拾书包，准备去吃午饭。
沈以宁没有胃口，什么都吃不下去，只想趴着休息。
小腹的绞痛更猛烈了，就像有一根绳子中间打了个结，一个班的人在她的肚子里拔河。
东风有没有压倒西风她不知道，她快被压倒了。
谢释文俯下身，碰了一下沈以宁的手背。
“你到底怎么了，感冒发烧了吗？”
他的手被她抓住，一把摁在了她的额头上。
还没有他掌心的温度高。
谢释文把另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也没有他的额头温度高。
沈以宁松开了抓住谢释文手腕的手，把脸埋进了臂膀里。
闷闷的声音传来。
“没烧，就是肚子有点不舒服，我趴下来睡一会就好，你们去吃饭吧。”
Alice听不懂他们的中文，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谢释文的背。
【Sherman，Nina没事，就是有点痛经，我们去吃饭，然后给她带点吃的回来吧。】
只有桌子才能看见沈以宁现在的口型，“我真是谢谢你啊Alice！”
她没有力气抬头再说话了，耳边脚步声渐渐远去，整个教室只有空调运转的声音。
趴在桌子上，寒意却从小腹往四肢涌去。
空调的风对着她的背猛吹，真是一点也睡不下去。
沈以宁起身换了个避风的位置，尝试再次入睡。
教室的玻璃门被推开。
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她的身边。
一件外套落在了她的背上，沈以宁把头从臂膀里抬起。
这是谢释文的外套，她认出来了。
他的脸也出现在了她平视的视线里。
谢释文蹲在她身边，“有好一点吗？”
沈以宁摇了摇头。
他把手上的矿泉水瓶递了过来。
“我装的热水。”
热度通过手心传导到了四肢，沈以宁觉得舒服一点了。
把矿泉水塞进自己的卫衣里，隔着里面的短袖捂在小肚子上。
“这有杯热水，可以喝一点。”
一个印着港城大学logo的保温杯放在了沈以宁桌上。
当时她还笑谢释文为什么大夏天买个保温杯当周边。
其实谢释文买了是用来当作冰美式保冷杯的。
“我让咖啡店店员洗过的，你放心喝。”
热乎乎的矿泉水瓶起了点作用，沈以宁肚子里那打着的结也在慢慢舒展开。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买？”
面前的谢释文眼里满是关切，沈以宁摇了摇头，朝他摆了摆手。
“你去吃饭吧，别管我了。”
“那我就看着买了，你睡吧。”
轻轻的一声“啪”，教室的门又被关上了。
沈以宁拉了拉身上谢释文的外套，盖住了自己的头。
外套挡住了部分光线，沈以宁的感官被锁在这小小的天地之间。
一股干净的香味溜到沈以宁的鼻子里。
这是谢释文的味道。
他常用的衣服柔顺剂是一种柑橘皂香。
沈以宁闭上了眼，世界的音量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柑橘的清新舒缓了她的情绪和神经。
沈以宁再次睁开眼时，教室里已经零零散散坐上了几个人。
Alice的声音从她脑后传来。
【Nina，你感觉好点了吗？】
肚子绞痛的感觉已经散去，沈以宁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大半。
【感觉好多了，我去一趟厕所。】
沈以宁把谢释文的外套小心翼翼的叠放在自己的座位上，从包里拿出了卫生巾塞进了口袋里。
再回到教室时，谢释文坐在她的位子旁，桌上摆着一个白色的打包盒。
“买了碗牛肉滑蛋粥，你吃一点。”
下午的课程，沈以宁在一点点的复活。
到下课的时候，面色已经不再难看，还能和Alice说说笑笑。
【上课就睡觉，下课就胡闹。今天学了啥，一问，什么都不知道。】
谢释文的笔记本被她直接塞进了书包里。
他的外套也穿在她身上，明显大了一圈，下摆拖到了沈以宁的大腿处。
站在地铁站台上，看着玻璃门上印着的她自己，沈以宁都忍不住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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