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林芝什么时候来的,谢晚秋突然出去,还惊到了他。
对方后退一步,拍了拍胸口佯装镇定:“谢知青,你吓我一跳,我正想进屋找瓶酒,你就出来了……”
谢晚秋点了点头没答话,目光越过他,直接在院子中寻找宋成的身影。
知青们大多都已经落座了,吵吵嚷嚷的,还有心急敲筷子的。
宋成隔着人群招手,示意他过去。
他们的座位,在院子里靠南面的一张桌子。
虽然说今天的联谊,没什么上下席的讲究,且林芝事前也说了大家可以随意落座。
但显而易见,院子正中的那张大圆桌是最好的位置,第一批来的知青里面人缘好的那几个,都坐在这一桌。
此刻,这张桌子正对门的两个位置被空了下来。
直到沈屹宽大健硕的身影出现在小院门口,林芝满面春风地迎了上去,谢晚秋才知道,那多余的一个座位是留给谁的。
“小队长,你可算来了。快!这边上座!”
他殷勤地领着沈屹入座,随即宣布开席。
众人筷子当即就夹得飞起,你来我往是毫不含糊。
谢晚秋偷偷瞄了两眼沈屹那边,撇了撇嘴,却一点也不意外。
就知道林芝心眼多!
不过沈屹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一向不爱凑热闹的么?怎么今天竟会来这种场合……
谢晚秋夹着菜,心里直犯嘀咕。
沈屹个子高,坐在那个位子上,即便隔了两道人,也挡不住他那张刚毅英俊的脸。
此刻,他的视线穿过人墙,径直落在了和宋成窃窃私语的谢晚秋身上。
他的头和宋成挨得很近,大多数时候面容沉静,只是点头附和,不怎么说话。
有一阵子,也不知道宋成说了些什么,忽然逗得谢晚秋嘴角上扬,眼睛亮晶晶的。
沈屹的目光,就这么直直地盯了他好一会儿。
讲什么呢?这么开心?
身边的林芝几杯酒下肚,酒意上头,胆子竟突然大起来要搂他的脖子。
“来,小队长,我、我敬你两杯……”
沈屹不动神色地侧身避开。
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冷冷扫过来,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光是眼神就让人浑身发凉,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来。
林芝被他这么一盯,伸到半空的手顿时僵住,他脸上有些尴尬,连酒也醒了大半。
“哈哈……”他干笑两声,本想当着众人的面套一下近乎的想法落空,只能讪讪地收回手。
沈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算是应付,倒也没有让他下不来台。
台上阿明的笛子吹得磕磕绊绊,在台下吵吵嚷嚷的交谈和不时的惊叫声中无人在意。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微醺。
突然,林芝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举着杯子走到谢晚秋那桌。
他用力拍了拍手,扯着嗓子喊道:“大家静一静!”
嘈杂的谈笑声渐渐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我有些话要对谢知青说!”
谢晚秋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心里咯噔一下。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扯到他身上?
直觉告诉他,林芝没打什么好主意。
但他,这又是……想唱哪出呢?
林芝高高举着酒杯,恭贺之色溢于言表。
谢晚秋尚未开口,就被人先戴上了高帽。
“谢知青,这杯酒我要敬你,感谢你替大家捉住了偷麦的人!我们这些人里,可没一个像你这么优秀的呢!”
“不仅相貌好、有文化,而且品德高尚!听说你还会拉小提琴?那可是金贵的西洋乐器呢!”
“谢知青,我有个不情之请,今天大家伙聚在一起,就图两个字,高兴!你能不能演奏一曲,让我们大家伙开开眼?”
角落有好事的人,林芝刚开口,就帮着起哄:“对啊,谢知青,来一个吧!”
“拉一个,给我们大家伙助助兴!”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林芝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捧得这样高,表面上一派恭维之色,实则眼底那隐隐的促狭意味再明显不过,摆明了就是等着看他出糗闹笑话。
谢晚秋一时间有些骑虎难下,他心中顾忌自己的身份,担心引起不好的影响。
宋成见他为难,忙不迭想帮忙解围。
谢晚秋想了想,这一世,其实已经有很多东西在改变了,比如老乡们对他的印象。
也罢,既然林芝想看他闹笑话,那就让他看看,自己也不是个软柿子,任人揉捏。
“我拉的不太好,大家见谅。”
他从里屋取出那把珍贵的小提琴,站在台上时神情谦逊温和。
本以为只是应付差事,可当第一个音符从琴弦上跃出时,他瞬间沉醉在另一个世界。
琴弦轻颤,琴弓摩挲,小提琴的声音从手中缓缓流出,如清冽的山泉,先是低沉婉转,然后逐渐上扬,每一个音符都自由地跳跃着,编织出一段似梦非梦的回忆……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他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动过要卖掉这把小提琴的念头。只因为这是父母,留给他在这世间的唯一信物。
这一世,他虽然重生,但依旧是孤零零一人活在这世上,无人可信,也无人可以寄托。
想到这里,谢晚秋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但他偏要倔强地扬起脸,不让眼底的湿意被任何人察觉。
沈屹的视线始终未离开过他。
在被落日余晖染就的橙红色天幕下,谢晚秋的身影与逐渐黯淡的夜色相融,宛若天人。
半截修长而雪白的脖颈露出,他轻轻枕在小提琴上,微微仰头,双眸轻阖,莫名地让沈屹觉得,他很脆弱,似是泡沫一般,一触就破。
沈屹低下头来,猛地将杯中的高粱酒一饮而尽。任凭辛辣的酒水沿着喉管顺流直下,在胃里翻腾,掀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滚烫和炽热。
这感觉,让他感到十分陌生,不由得又抬起头来,看向谢晚秋。
美妙的琴音缓缓停下,台下沉寂片刻后,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在这困苦的年代里,大家都是努力吃饱饭就好,哪里见过这么金贵的乐器。
何况谢晚秋拉得是真好啊!那琴音里感情浓烈的,即便他们只是外行,都不免被其感染。
沈屹粗糙的指尖摩挲着酒杯外凸起的花纹,只觉得自己上辈子,在军队的文工团里,都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小提琴。
是的,他也重生了。
记忆中,自己因为过年休了几天假回乡探望父母,没想却在废弃的猪圈旁意外碰见,倒在雪地中奄奄一息的谢晚秋。
眼前的人瘦骨嶙峋,身形单薄得如同茫茫大雪中一株即将凋零的枯草。
“同志,你怎么了?”沈屹快步上前,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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