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内人声鼎沸,与门外完全就是两个世界。喧嚣的声浪夹杂着烈酒的气息扑面而来。无数赌徒面红耳赤,花娘轻声安抚:“官人,咱们就差一点运气,下一把!下一把一定回本~”
……
一小厮满脸谄媚凑了上来,勾着头就凑到了江凌月身边:“大人想玩点什么?牌九,双陆还是樗蒲?”
江凌月没有发声,笑了下,从怀中掏出个小荷包就塞到了小厮怀中,小厮掂了掂,传来一阵灵石碰撞的声音,
只有修士才会用灵石,这绝对是有钱人,立刻发出兴奋地欢呼,“大人,大人您这边请。”
说着就要领她上楼,却被江凌月抬手拒绝:“我自己看看。”
顾长生紧随其后,这才意识到从先前那小巷到这里不过百米的距离,她竟然仅凭三个动作就彻底改变了自己修仙者的气质。
肩膀微微内扣,腹部泄力,抬高下巴。
此时此刻,没有佩剑的她根本就是个刚踏入仙道,对赌坊好奇的贵族大小姐,直接融入到了这乌烟瘴气的环境之中。
而对于那些轻蔑,鄙夷,好奇的眼神,直接就被她用更为挑衅的眼神望了回去,毫不畏惧。
嚣张极了。
等到顾长生回过神来,江凌月已经被人群淹没,他连忙快步跟上。
小厮眼里全是看见金钱的光芒,紧随在江凌月身边不断介绍。
赌坊一楼面向散客,大部分都是平民百姓,一百文钱便可起赌。
江凌月绕了一圈,眉头越皱越高,一旁跟随的小厮声音也越来越小,生怕这尊大神不满意。
三人回到刚进门处,江凌月语音嫌弃:“你们这儿……只有这些吗?”
小厮谄媚,连忙推荐:“大人,看您身价不凡,三楼才是贵宾区,适配您的身份啊!”
“呵,故作高雅,”她努了努嘴,“我就不信上个楼还能加运气了不成?”
“真的,真能加点运气,大人,我们这儿都是找大师过来看的运势阵营,不如您……”
就听着啪嗒一声,江凌月又是一小袋灵石打断他的话,“全换成筹码,我先试试,玩得舒心明天再来。”
说完她直接走到了“比大小”的区域,赌徒们满目通红,叫声连连,顾长生连忙上去挤出一片区域,让江凌月插了进去,像极了尽职尽责的侍卫。
“都起开,”她下巴微抬,带着股极为奇怪的高傲,“我全压!”
周围人立刻爆发出尖叫鼓掌,近乎把这片区域的屋顶全部掀翻,为她让出片空地:“豪气!”“就这样才对!”
小厮连忙送上刚换的筹码,江凌月直接向前一推,拉过凳子跷着腿坐了上去,笑道:“那我压大。”
声浪一阵压过一阵,荷官娇笑着开始摇骰子,所有人开始欢呼。
“大!”大!”
“小,我说小绝对是小!”
……
顾长生咋舌,摸不清楚江凌月到底想做什么,只能是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之上,为她施上一层防范魔气入体的咒言,抵抗着赌坊中若有若无的甜腻魔气。
他不知道江凌月怎么突然对扔骰子感了兴趣,总不能真是享受吧?
第一把,江凌月不出意外地赢下,她立刻乘胜追击,次次全跟,毫不犹豫,俨然“人傻钱多”的样子。
荷官眼神越来越飘忽,笑意难掩,周围的人群满脸疯狂,纷纷跟着江凌月买进,终于在近乎半数以上的人全跟后,荷官翻出了个相反的结局。
“啊,输了。”江凌月轻声感叹,毫不惊讶,“那不玩了。”
话音刚落就起身要走,但此次周围疯狂的赌徒已经红了眼,直接把她层层围住。
“想走?你凭什么走?”
“跟着你买的,你竟然输了,还钱!你要还钱!”
江凌月眼神一眯,下巴微抬,满脸轻蔑:“穷鬼就不要学我啊,玩不起别玩。”
说完就给顾长生使了个眼神。
顾长生:“……”
寒光剑刃出鞘半分,他满脸严肃地站在江凌月面前。
“我看谁敢动我家小姐——”
话音未落,就看江凌月伸手,打断他说话。
“没让你动手,”她声音中沾上一丝上位者的冷意,没了先前的慵懒,“给钱。”
顾长生愕然地转头看着她,见她真的是彻底把自己当小姐,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那她先前那眼神到底什么意思?真是让他给钱?
他诧异地望了回去,就见江凌月紧皱眉头,伸着手,意思不言而喻,顾长生呼出一口气,将一小袋灵石恭恭敬敬放到她手中。
他倒是想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反正钱管够,随她怎么闹。
江凌月笑了一下,将灵石直接扔到桌子上:“这袋子里有一百灵石,输了你们一人十袋,但我如果赢了——”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目光从周围的人面上一一扫过,“你们今天必须学狗叫,从这儿光着爬回家。”
周围的人立刻爆发出一阵恼羞成怒的骂言,顾长生面色一愣,愕然地看着身边的白衣女子。
他甚至怀疑自己刚刚听错了,学狗叫,光着出去?这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但很明显,江凌月并不觉得自己这惊世骇俗的赌注有什么问题,嘴角含笑,看着周围一群满面通红的赌徒。
“一个臭娘们,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婊子,婊子是这样的!”……
各种不堪入耳的下流词语像狂风暴雨般砸到江凌月身上,但她却面无表情,毫不在意。
闹,就这么闹,越大越好!她倒是要看看这个杨家钱庄和赤霄宗能坐稳到第几天。
顾长生眼神一眯,将先前已经半出鞘的佩剑再次拔出一寸,小厮和荷官已被这局面吓得跑至一旁,寻求火将前来主持公道。
半个赌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这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更是声声起哄:“别是怕了吧!”
“她要是输了让她也脱!脱!”
“赌,这不跟?!”
先前声音最大地让江凌月赔钱的那人死死盯着江凌月,牙一咬,心一横。
“跟!不就是脱光了出去吗?老子跟!还能掉块肉不成?”
江凌月满目不屑,却回头按住了顾长生握在佩剑上的手:“我让你动手了吗?”
……
顾长生忍着气性,将剑刃收回,毕恭毕敬:“没有,小姐,是我的问题。”
“呵,”她冷笑一声,转头看向荷官,“随你怎么摇,我赌小!”
荷官求助地看向一旁的火将,得到了肯定的眼神后颤颤悠悠拿回骰子,咽了口口水,声线发抖:
“各位官人……那这次,就……”
话音未落,就被群情激昂的人堵住了话语,人群疯了一般涌来,将此处堵了个水泄不通。
“小!跟着赌小,双赢!”“大,她赢得够多了,怎么可能一直赢!”“都别管,都别管。”
莫名的,人群的情绪被彻底点燃,顾长生咬着牙护在江凌月身边,屡次想要拔剑削了满嘴污言秽语人的舌头,都被江凌月按下。
他气极反笑,只能看着那荷官不断摇晃骰盆,单手按在赌桌上,将灵力探入骰子内,舒尔眉头一皱。
这个骰子……竟然无法用灵力控制?那她到底凭什么这么大胆,此次和她对赌的足有四十四人,她真有这么多钱?
很快他就知道了为什么她敢如此大胆——
骰盘掀开的瞬间,结果是“大”,江凌月输了个彻彻底底。
一句灵力包裹着的话语穿过嘈杂的人声,精准无误地落入到他的耳中:
“我没这么多灵石,但想必苍梧神君活了这么多年,应当不介意为我的赌性出点小钱吧?”
顾长生:“……”
他面色诚恳地回望,就看着江凌月甚至没有分给他任何一个眼神,直接大小姐做派,摇了摇手,理直气壮地要钱。
他开始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向外掏灵石,上品的灵石如同不要钱的石子般哗啦啦落下,赌徒狂笑着一拥而上。
“爽快!爽快!”“哪家的小姐哈哈哈哈哈,下次常来玩啊?”……
灵烛的光芒不断跳跃,照亮赌徒们通红的面庞,江凌月的动作甚至能算得上绝对的优雅。
起身,理了理自己有些褶皱的裙摆,背对着正在发放灵石的顾长生走出赌坊,摆了摆手:“我先回家了,明天再来。”
顾长生:“江……”
他愣生生把后面两个字吞回嗓子眼,憋出个称呼:“小姐,家在……”
他们直奔赌坊而来,何时来的“家”?
但周围人声沸腾,一浪更比一浪高,直接将他的声音全部吞没,一丝泄露不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素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赌坊的大门。
而不过一瞬间,他便被群情激愤的赌徒围了个水泄不通,颇有种不交完钱就把他吞吃入腹的感觉。
他咬了咬后槽牙,实在是摸不准江凌月到底想做什么,可她先前屡次三番阻止他动手,应当也是有后手,只得按着她的布置继续下去。
等他终于把那上万灵石发放完毕,外面的天已经漆黑,银色的弯月爬上树梢,照耀着九州方圆。
他捏了一个又一个净身咒,好似身上染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一样,直到那若有若无的酸臭味消失,他才看向东边一家近乎参天的酒楼——飞鹤居。
应当是宣州城除了遇仙楼外最大的客栈,足够奢靡。
顾长生舔了舔下唇,清风一拂,借着月色,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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