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骆为昭?骆队?骆局长?”
“师兄,你逃什么啊?”
喊人吃饭是骆为昭家祖传的“跳过这一回合”类型招式。小时候和慕小青吵架,只要坐下来吃晚饭就算翻篇;长大骆丞给他道歉,也是喊他带裴溯回家吃团圆饭;现在年岁渐长,他变成喊吃饭的那个人。这招百试百灵,堪称现实生活中的武林秘籍。
然而神功大成的正派子弟骆为昭打不过绝世邪修大魔头裴溯,在这一声声的叫唤里,从耳朵红到脖颈,再加点温度能原地碳化。
大魔头喊完,一点挪一挪尊驾的意思都没有,手里扔抱着新款手机不放,不知道是在打什么没品手游。
骆为昭只得面无表情地在走上前,试图把这根邪修萝卜从床上连根拔起,扛到餐厅去,说:“吃完饭再打游戏,骨头汤要凉了。”
“骆大爷,谁打游戏了?”裴溯撑着床垫坐起身,手机朝骆为昭一扬,“你这是对生产工具的社会历史性的否定,不懂得手机在科技时代是生产力的基本原理,我在接受艺术的熏陶呢。”
骆为昭打眼一看,又是《巴黎圣母院》。这电影受客观原因影响,断断续续在裴溯手机里播放了几个月,终于在骆为昭独自消化尴尬的这段时间里完成了自己艺术教育的使命。
客观评价,电影是上世纪的老电影,画质一般,演员感情真挚,就是主题曲好听,特别是昨晚裴溯在房间里唱出来那段法语的:一砖一石,日复一日,世纪轮回,爱从未消逝。
骆为昭想起他压低之后浑然圆润的音色,想起昨晚摸到的他瓷一样细腻冷滑的背脊,想起在卧室并不明亮的灯光下闪耀的眼睛,想起苍白的脸蛋漂亮到当红的明星也逊色几分。若不是摊上裴承宇那牲口……越想越替他憋屈,把人揉在怀里猛搓两把。
流光的丝绸睡衣被揉出褶皱,裴溯凌乱虚弱地从他怀里钻出来,踉跄下地,“骆为昭!不是要吃饭吗?发什么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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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坐一侧,随手打开餐桌电视就是一部讲创业的电视剧。裴溯边看边点评,说这男主能成功真是时代红利,搁现在哪儿有增量全是存量,拼的全是渠道与标准化红海战术。骆为昭看他一讲商业就闪闪发光的脸庞,鼓掌捧场,夸赞他确实在经营上颇有天赋,难怪产业越做越大。
裴溯越讲越兴奋,简直把餐桌当成了路演现场,很有今日开工明日上市的架势。骆为昭:“好!就这么干!好!”
裴溯吃饭按粒数米,吃菜倒是很积极,嘴边挂上一点红油的颜色,骆为昭抽纸给他沾去,大拇指故意碰到柔软的唇角,一触即离,只余唇肉像枝头的桃花一样颤抖。
骆为昭诚恳发问:“明天下雨,林宗利组的局你还去吗?”
裴溯埋头吃饭,靠舌头努力将嘴里的一小块和香菜搅合密不可分的牛肉片分离出来,咽下去,才说:“去,不去他场子开不起来。”
骆为昭露出一个要命的表情,“嘶——”,他戴着手套把筒骨上的肉一点点剥下来,放在汤碗里,“身残志坚啊裴总……那地方和人民有距离,咱能抛弃资产阶级频道,转台去点接地气的群众频道吗?哎,不是,怎么又不吃香菜了?”
“有点老。”
骆为昭自己夹了一筷子尝,确实有点,嫩香菜和老香菜就像岚乔和小眼镜一样天差地别,一个增香添味,一个堵塞感官。“这超市不行,咱再也不去了。”他下定结论,裴溯表示赞同。
眼见裴溯嘴空闲出来,骆为昭把差不多剥干净肉的骨头在孔洞插上细吸管,递到他嘴边。
裴溯微微侧头,就着他手上的吸管,吸得发出“嗉嗉哚”的声音,一根骨髓吸完,他也没回应这个“你不去”的言外之意,拿过堆着肉的汤碗开始细嚼慢咽,逃避问题。
骆为昭这些年厨艺修炼得趋近于国宴大师,去周怀璟最近新盘的omakase上岗当主厨至少值得一万一次的出场费。这骨头炖得鲜香酥烂,很好地冲淡了刚才舌头接触老年香菜的悲伤。
骆为昭拿胳膊肘捣他,试图唤起他的回应,“乖乖,你能去点人能去的场合吗?”
裴溯笑着看他, “这场合人哪里不能去了?你不是对赵云鹤感兴趣吗?明天他也来,你不一起?”
骆为昭正愁没机会和他提这个人,闻言来精神,“他明天也去?”
裴溯“嗯”了一声,“你们最近在查他?”今天开会的时候他就看到骆为昭在偷拍,手机点开摄像压在大腿上旋转,只要时间够久,肯定能拍到镜头里畸变的脸。
“不是我们,是陶泽。”骆为昭以黄瓜代人,挑拣一块拍烂的摆在骨碟上,“你工地上前脚开工,后脚出事。先从人的角度看,张淮安来我这里报案,说受害者可能是他儿子。先不管这儿子怎么来的,生活作风问题得让监察署来管。他既然没当场发作,说明这凶手他肯定心里有数。要按以前没监控,高低得扣着张胖子审,一套大记忆恢复术,不信他想不起来社会关系中谁值得怀疑。”
裴溯露出一个观察原始人的、惨不忍睹的表情。法治社会啊,法治社会。
骆为昭继续说,“再从影响角度看,如果是沿海渔民抵制建设,游行就可以,没必要搞杀人弄那么大。新园区这块地之所以让裴氏拿下,是因为土地出让期满未续期,政府无偿收回使用权,上一个土地所有人也未提交申辩程序,这人就是赵云鹤。”他又夹起一瓣蒜,给另一块黄瓜摆出一个“蒜老几”的造型。
“杜佳抓到故意把尸体挖出来的刘鸿基,已经送给陶泽了。这人是蜂巢的漏网之鱼,自述在以前的渠道接了要把尸体挖出来的活,钱款是用btc结账,找不到来源人,这种钱难追踪。但他之前的社会保险记录显示上一家公司就是赵云鹤的云宏建设。”裴溯也学他夹了一粒花生米扔在骨碟上,“是不是和蜂巢挺像的?”
“不像,蜂巢不会给给人缴纳保险。它只会创造意外险收益。”骆为昭把他那枚花生米放到蒜老几和烂黄瓜之间,“你停工了,凶手又不做下一步动作,说明不是针对你。假如我是凶手,我肯定是对张淮安有极大的恨意,又是杀他儿子,又要嘲讽他蠢钝如猪,还要让他主政的大项目推进不下去。张淮安做人贱兮兮的,笑面虎一个,没与什么明面过节。那‘我’是谁?”
裴溯挑眉看他,骆为昭跟他处久了,犯罪天赋也学了个七七八八,两人私底下推演都模拟犯人视角。
“那‘我’是谁?‘我’是与他有财产纠纷吗?‘我’与他有情感纠纷吗?‘我’犯得上这么孤注一掷地去做这么一桩恶性案件吗?‘我’等的是张淮安的反应。”骆为昭停顿一下,“张胖子沉得住气,他周围人倒不见得,这人前妻是赵云鹤的姐姐,还是个网红……就是随意传唤有舆情风险,岚乔他们还在想办法,最好是能找个机会单独问话。”
新时代办案,既要考虑社会影响,又要考虑舆论引导,警民关系日益微妙,辟谣和警情通报的地位节节拔高,与结案报告同属“座上宾”。
裴溯点他,“你问问宗利,明天赵云珊来不来,他开业应该会请对标的顶级网红的。我记得这人挺红的,苗苗还说物业开业邀请她做联合推广来着。”
骆为昭:“请了没?”
裴溯:“没请。”
骆为昭叹气,认命地拿起手机打电话,进行场外求助。“喂,老林,我老骆。哎……明天你都组了点什么人?哎,有个网红,叫什么来着……赵云珊!你帮我看一下名单,她来吗?来的?好极了,我有个兄弟特喜欢她……”对面林宗利不知道说了什么,骆为昭笑容逐渐放大,“他来的啊、肯定来,我陪着过来……那你可要给兄弟留好啊……在旁边呢,要不要打个招呼,我开公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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