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室的石门缓缓开启,待孟星遥走进,又在她的身后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孙满榕努力挺直腰杆,与其对视,想保持住自己一贯傲人的气度与风姿。
什么归明仙府的实际掌权人,什么万人之上的太微七曜之一,什么十方仙洲第一美人。
纵然是又如何,再过三百年,她一定也能登上这个位置。
她已经是十方仙洲最年轻的天知境弟子,只要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她必取而代之,这些赞扬称颂的话,将同她的名字写在一起。
然而,随着两人一步步接近,却有一道无形的威压落在了她的身上。
顷刻间,孙满榕感到如有千万斤的枷锁上身,逼得她承受不住倒退两步,扑通一声跌坐了下去。
明明孟星遥那张美丽的脸上什么情绪也没有,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她忽然有点后悔,腹部那份隐约的疼痛,似乎越发厉害。
“我……我……”她张了张口,想像从前那般虚张声势一番,却喉间晦涩,竟是一时哑口无言。
孟星遥在离孙满榕五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她没有像孙满榕担心的那样对她的窘样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抬起了手,随后手掌优雅翻转,作了一个下按的手势。
然而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令孙满榕刹那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自被关进来后,她预想过很多可能的提问,也想过了很多回答的内容,无论多坏的问题都被她提前想过,自认为已经做到滴水不漏。甚至还暗戳戳地想,如果孟星遥被她激怒,她该如何高雅端庄地反将一军,大赢特赢。
她知道外面有很多人在替她说情,努力维护她,只要从这里走出去,判了她无罪,哪怕受了点小罚,不,凭她的地位和师父的身份,连小罚都不会有,从此她就可以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只要迈过这个坎,她便可顺利成为千万年来最年轻的仙人,等待她的就是无限光明的未来。
可是,这个孟星遥,她怎么什么都不问,她为什么什么都不问啊!?
不祥的感觉冒出来的瞬间,她转身想逃,可这逼仄的小室又能逃到哪儿去,甚至她还来不及转身,那迫人的威压便已经将她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僵在原地,那灼人的痛感从丹田处腾地一下冒出,须臾之间遍布全身,疼得她瞬间直冒冷汗,随即有什么东西从她的体内钻了出来,攀爬盖住她的五感,逼得她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冲天的金气夹杂着黑雾,从她的七窍处猛地冲了出来,形成一股巨大的旋风,张牙舞爪地朝孟星遥扑了过去,想给这个硬拉它们出来的女人一个狠狠的教训,却在靠近她的那一刻,被吸入了一个小小的玉质葫芦里。
孟星遥的口中轻吟,念念有词,语调温柔。这咒语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一切动静圈在这方寸之地。
那黑雾彻底离开了孙满榕的身体,却也带走了她很多修为与灵力,她的七窍滴着血,鲜红的血液将那姣好的面容搞得污浊一片,狼狈不堪。
她的五感刹那消失,却又在黑雾离开的时候逐渐恢复,一股淡淡的灵力包住了她,将她的鲜血止住,她艰难地撑起身子,恍惚间似听见了一声悠远的叹息。
“……你,你做了什么!……”
“有两件事,你想先听哪个?”
腹下传来疼痛,孙满榕掐诀点在自己的丹田处,她能感受到那里空了一大片,缩小了十倍不止的金丹上遍布裂痕,她喘着气,努力抬起头。
那人垂眸静观,优雅地端着手,脸上依然是平和一片。
仿佛那差点让她死去的动静在她眼里什么也不是。
“第一件事,宁音没死。”
孙满榕眨了眨眼睛,她重复了一遍最后四个字,似乎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后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孟星遥:“她没死?”
“第二件事,你窃取你师父的令牌偷进禁地一事,我们已然知晓。”孟星遥说,“偷习大藏心经,又对同门下手,你可认错?”
孙满榕爬了起来,靠在了墙上,如今她已经顾不得什么风度,只想让自己舒服一点。
“果然瞒不住你们……”她呢喃道,又咬牙切齿看向她,“认错?如今我得到魁首,又连升三阶而升境,此乃我之仙缘。何错之有?”
她挤出一丝虚张声势的笑,可是下一秒,腹部传来的锥心疼痛又让她瞬间失了声。
孟星遥将葫芦放回袖子里,轻轻拂了一下衣袖。她本想转身就走,但看了孙满榕这般模样,还是没忍住开了口:“魁首之位,绝非靠作弊而来。”
“倘若你想用此法,得道成仙,那你便大错特错,修仙之道,从无捷径可言,我言尽于此。”
“世间法术千千万,难道你是唯一圭臬吗?”孙满榕不甘地抬头看来,“我查过,这原本算不得禁术。”
“所以你疼成这样,还觉得不该封作禁术?”
孙满榕一噎。
孟星遥继续说:“这里既是归明,是与不是,那便由我说了算。”
“……哈哈哈哈哈,”孙满榕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听的笑话,笑得颤抖起来,“你说了算,你说了算……这里有掌门师伯,又有六大长老,归明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一言堂了?你敢处置其他人又如何,我师父是什么身份,我犯了这点小错,你难道就敢越过他就把我抽筋剃骨,废绝灵脉赶下山吗?”
她挑衅似的看向她。
“我在这个年纪,已经是天知境弟子,我师父当年受你迫害,如今也将登上仙之位,我们长云峰不会永远受欺负,你以为归明仙府永远是你一个人独揽大权吗?”
没有想象中的生气,孟星遥依旧平静地看着她。
“你师父就是这般教你的?”
“最年轻的仙人啊……你当外面的人为何宠着你,捧着你?想来你也清楚,不然为何冒着这样的风险,也要追求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号。”
“你现在修为大损,境界倒退,外面的人若是知道了你所作所为,会如何看你,你又会如何自处?还有你最爱的师父,若知道你偷盗他的令牌,去藏书阁禁地窃取禁书,又会如何待你呢?”
“你还觉得,需要我出手?”
孟星遥,她想,你还是修炼不到位,修仙之人当致虚极,守静笃,怎还是如此图嘴上痛快,与小辈这般计较。
孙满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丹田处的疼痛渐渐转成炙热的烧灼感,愈演愈烈,像是要把她吞噬了一般,令她无暇再顾及孟星遥在说什么。
“从此出去后,你回长云峰闭门思过吧,以后如何,全凭你的造化……”
她的话音未落,忽见眼前那原本缩作一团的女子猛地腾空而起,身形张开,灵气大涨,瞳孔里散发着炽热的光芒。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电一般地朝她扑来!
“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秀白的手指化作利爪狠狠劈下,眼见得就要撕开孟星遥的天灵盖,却在即将触及她的瞬间,有金色的光芒从孟星遥的身上荡开,向四面八方铺展开去,最后形成了一个夺目的光环将她温柔地笼罩起来。
无垢净光,诸暗不近。
孙满榕被如有实体的光芒毫不留情地撞开,砰地一声狠狠摔在了地上。
“大胆!”
躺倒在地动弹不得时,她看见池苒带人迅速冲进来护住了孟星遥。腹部的疼痛渐渐消失,身上的疼痛开始占领知觉。
真好笑啊,她想,仿佛她能对她做什么一样。
世界陷入黑暗之前,她咬牙强撑着,如愿看见面前那故作慈悲的女子脸上有了裂痕。
她冷冷看着她,那一向平静如水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愠怒。
整个归明仙府被一种雷霆欲来的气氛密不透风地笼罩着。
虽然宗门内只言片语也未曾透露,可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很少有像这次一样,所有长老都聚在一起,就为了审判一个犯了错的弟子。
大殿之上,顾玄明不动声色地左顾右盼,目光在各位长老身上逡巡一遍,又看了一眼中央被捆成粽子一样的孙满榕,几欲张口,最终只是暗暗地叹了口气。
一旁还跪坐着两个哭得声泪俱下的弟子,是先前替孙满榕作了伪证的证人,其中一个还是他座下的弟子,虽比不得其他几个弟子得他宠爱,但也在丢他的脸。
想到之前自己也替孙满榕说过好话,他搓了搓手,决定还是好好当个乌龟。
孟星遥静看台下目光交错,觉得差不多了,将手上的茶盏放下,开口道:“若我没记错,上一次废除亲传弟子,还是在归明仙府被太微殿追封之际吧。”
底下的蔺沉光应道:“对,尊上好记性,确实是那个时候,已经过去快千年了。”
归明仙府极少废除弟子,更别提亲传。都是精心培养多年方才成长起来的人中龙凤,若非大错,绝不会轻易驱逐。
当年归明仙府算得上是白手起家,为了迅速扩大势力而各种招人,不久后乘势而起,成为后起之秀,于仙魔乱世中建下汗血功劳,带着发迹神山清衡山一同受册封。
但那时,归明仙府尾大不掉的弊端也逐步显现。还是孟星遥带头快刀斩乱麻,顶着一片骂名肃清势力,才能有如今归明仙府的根基。
往事如烟,转瞬即逝,已是沧海多少年。孟星遥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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