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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池鱼

小说:

碎凤

作者:

北美草原犬鼠

分类:

穿越架空

我这边话音刚落,那厢的叶云歌岂是肯白白吃亏、任由风头被夺的主?

眼见陛下对慕容舜华那边露了赞赏,叶云歌面上忽然绽开一个明媚娇俏的笑容,纤纤玉指端起面前的酒盏,袅袅娜娜地起身,向谢清裕敬酒。

“陛下,方才嘉贵人一舞,尽显北地风华,着实令人心折。只是臣妾觉得,光是饮酒赏乐,似乎少了些文人雅士应有的意趣。”

又是在暗讽慕容舜华了。

我失笑,一贯乐得见这二位大佛的暗中较量。

叶云歌紧接着说了下去,声音甜美,如莺啼婉转,“臣妾近日温习唐时文章,读至杜牧《阿房宫赋》,其中一句,反复品味,总觉得意味深长,想借此良辰,请教一下诸位姐妹,尤其是......”

她眼波流转,这一次,却是先落在了面色倨傲的慕容舜华身上,状似天真,“久闻贵妃姐姐见识不凡,性子爽朗,不知可否为妹妹解惑?”

慕容舜华没料到叶云歌会先找上自己,柳眉一挑,满是戒备与不屑:“文章?本宫对这些咬文嚼字的东西没兴趣,舒嫔又何必故弄玄虚?”

叶云歌笑容不变,声音清晰坚定,仿佛只是在探讨学问:“臣妾读至‘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一句,描绘六国宫人汇聚阿房,何等奢靡繁华,气象万千。”

她微微停顿,目光扫过满殿的珠光宝气,最后落回慕容舜华身上,语气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

“贵妃娘娘,您说,这六国宫人,个个皆是明星荧荧、绿云扰扰的绝色,为何最终却都成了阿房宫中一抹转瞬即逝的流光?她们彼时争奇斗艳,可曾想过,纵有倾国之姿,若不得其法,是否也终将湮没于众人,如弃置之水,随波逐流,再无踪迹?”

何其刁钻!

“明星荧荧”似在赞慕容舜华耀眼,紧接着的“绿云扰扰”便暗示美人众多,“弃脂水也”更是图穷匕见。

慕容舜华虽不精诗文,这等浅白的比喻还是听得出来的。她脸色瞬间铁青,却因不擅文墨,一时找不到犀利的话来回击,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只能死死瞪着叶云歌。

我小心翼翼觑着谢清裕的脸色,他却对下面的一切置若罔闻,和身侧的盛望舒聊得开怀。

叶云歌欣赏着慕容舜华勃然变色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想必心中快意,却慢悠悠地将目光转向了我,笑容愈发明媚。

“娴妃姐姐,”她将这只烫手的山芋轻巧地抛了过来,“贵妃姐姐性情率真,或许不耐此等文章微意。娘娘您素来沉静通透,最懂其中关窍,方才评点舞蹈又是那般精准。姐姐觉得,又当是如何呢?”

我心中顿时一沉,无声地叹了口气。方才那片刻的宁静与置身事外,终究成了奢望。

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她与慕容舜华斗法,却偏要将我这旁观者也拖下水,非要逼我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表态,其心可诛。

连御座上的谢清裕也微微挑眉,露出了些许感兴趣的神色,似乎也想看看我如何应对这绵里藏针的诘问。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即将蔓延开时,身侧的兰殊轻轻放下酒杯,细微的磕碰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抬起清冷的眼眸,看向叶云歌,声音清越而镇定:

“舒嫔此问,倒是引人深思。不过,《阿房宫赋》意在借古讽今,警醒后世君王戒奢恤民,其胸怀在天下,在兴替。若只着眼于后宫女子命运,拘泥于脂水、椒兰之喻,未免失其大节,格局稍窄了。”

兰殊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试图将话题拉回到文章本意上,为我解围。

然而,叶云歌岂会让她如愿?

“纯嫔姐姐此言差矣!”叶云歌几乎是立刻出声打断,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锐利了几分,紧紧锁住我,不容许话题有丝毫偏离,“杜牧之笔,包罗万象,既有檐牙高啄、钩心斗角的宏观气象,自然也有脂腻水涨的细微描摹。这细微之处,往往更能见真情,见至理。”

她顿了顿,愈发咄咄逼人起来,“娴妃姐姐,莫要再推辞了,臣妾与诸位姐妹,可都等着聆听高见呢。”

这话一出,算是彻底断绝了我任何回避或借他人之口转圜的可能。殿内所有的目光,或担忧,或好奇,或幸灾乐祸,都一股脑压在我的肩头。

我知道,退无可退。

电石火光间,无数念头在我脑中飞转。

叶云歌此问,恶毒在将后宫女子比作可能被随意弃置的脂水,打击了慕容舜华,也逼我陷入这自轻自贱或怨天尤人的语境。

我缓缓抬起眼,迎上叶云歌那看似含笑、实则紧逼的目光,唇边漾开一抹未达眼底的笑意,开口时,声音竟是自己都未料到的平稳沉静。

“舒嫔妹妹果然博闻强识,于文章细微处别有会心,令人佩服。”

先予一赞,缓和气氛,更是为自己争取片刻思忖的时间。

“杜牧此赋,借秦之旧事,抒心中块垒,其意深远,确非我等后宫妇人可以妄加揣度全貌。”

我先是谦逊地将姿态放低,随即话锋不着痕迹地一转,“不过,妹妹既问及脂水、椒兰之喻,本宫倒是想起,赋中紧承此景之后,便有一句振聋发聩之语——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我刻意放缓了语速,目光平静地扫过叶云歌,也扫过脸色依旧难看的慕容舜华,最后恭敬地望向御座方向。

“可见,阿房宫之殇,六国宫人之叹,其根源不在女子颜色本身,而在其上者是否‘鉴之’。秦人奢靡无度,终致焦土;后世若能以此为镜,戒奢从俭,居安思危,方是正道。”

我微微停顿,感受到谢清裕投来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思,语气愈发恳切沉稳:“至于我等后宫女子,蒙陛下与娘娘恩泽,得居此富贵安宁之地。与其忧惧脂水之命,不若谨记皇后娘娘平日教诲,恪守宫规,修身养性,尽心侍奉陛下与娘娘,使内廷和睦,便不负圣恩,亦不负己心。”

言毕,我再次微微垂首,姿态恭谨。

殿内一片寂静。

片刻后,凤座上的盛望舒缓缓开口,声音温柔而不乏威仪:“娴妃此言,句句在理。读史明智,不在怨天尤人,而在反躬自省,恪尽本分。陛下以为如何?”

谢清裕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最终化为一声轻笑,抚掌道:“娴妃解得妙,赏!”

我暗暗舒了口气,后背竟已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这一关,总算是凭借几分急智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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