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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边塞烽火

小说:

戈安

作者:

杨晋维

分类:

穿越架空

朔风如刀,卷着砂砾,抽打在脸上,带走最后一丝暖意。陇西高原的深秋,草木早已凋零殆尽,只余下满目枯黄与焦褐。巨大的营盘如同冬眠的巨兽,在连绵数日的低沉号角和金铁摩擦声中,缓缓苏醒,躁动不安。

“拔营——!”

“开拔——!”

凄厉的竹哨声和军吏粗粝的嘶吼撕裂了清晨的薄雾。材士营的营区瞬间沸腾。拆营帐的哗啦声、捆绑辎重的吆喝声、皮鞭抽打驮兽的脆响、兵刃甲胄碰撞的叮当声,汇成一股沉重而压抑的洪流。尘土被无数只匆忙的脚搅起,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吸入口鼻,带着一股铁锈和牲口粪便的浑浊气味。

萧宇轩沉默地跟随着人流,麻木地完成着指令。拆掉那顶散发着霉味的营帐,将冰冷的草席卷起捆好,扛上分配给什伍的粗糙粮袋——里面是硬如石块的糠饼和几袋带着沙砾的粟米。沉重的负担压在肩上,每一步都深陷在因人马践踏而变得泥泞不堪的土地里。他身旁的盛果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瘦弱的身体被粮袋压得几乎直不起腰。

“快!跟上!掉队者鞭二十!”什长粗鲁的呵斥在耳边炸响。

没有告别,没有多余的话语。整个秦军的洪流,在低沉如闷雷的战鼓催动下,如同一条巨大的、缓慢而坚决的钢铁蜈蚣,开始向着西北方向蠕动。材士营被夹在庞大队伍的中段,前后左右皆是望不到头的赭色人流和驮兽的脊背。无数双沾满泥浆的草鞋、皮靴、马蹄,踩踏着这片同样饱受蹂躏的土地,留下狼藉而深刻的印记。

日头渐渐升高,驱散了薄雾,却将行军的酷刑显露无遗。沉重的负担如同枷锁,每一步都耗费着巨大的体力。汗水很快浸透了单薄的深衣,紧贴在身上,又被寒风一吹,冰冷刺骨。脚下的路越来越崎岖,从泥泞的平原逐渐进入丘陵地带。裸露的岩石如同巨兽的獠牙,枯死的灌木枝桠狰狞地伸展着,勾扯着行人的衣角。风更大,更冷,卷起沙尘,无孔不入,迷得人睁不开眼,灌满口鼻,呼吸都带着粗砺的痛感。

“水…水…”盛果的声音嘶哑干涩,嘴唇裂开几道血口。

萧宇轩舔了舔同样干裂的嘴唇,喉头滚动,像是有火在烧。水囊早已空空如也。队伍中不时有人因脱水或力竭倒下,立刻引来军吏的呵斥和鞭打,被粗暴地拖拽到路边,等待收容队的处置。哀求和呻吟声被淹没在沉重的脚步声和驮兽的响鼻中。

萧宇轩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倒下的身影,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同伴的后背,调整着呼吸的节奏,将身体的每一分痛楚都转化为支撑下去的力量。每一次沉重的呼吸,每一次脚掌陷入泥土的拔起,都牵扯着昨日戈术训练留下的酸痛。怀里的粗麻布符紧贴着胸膛,那点微弱的滚烫感在寒风中显得如此珍贵,像母亲无声的注视,支撑着他麻木的双腿。

日落时分,队伍终于在一片背风的谷地停下扎营。饥渴和疲惫如同潮水般瞬间将所有人淹没。少年们瘫倒在冰冷的土地上,连手指都不想动弹。分发下来的食物依旧是冰冷的硬饼和浑浊的冷水。萧宇轩和盛果背靠背坐着,就着冷水,用力撕咬着那难以下咽的饼,如同两头在绝境中啃噬骨头的狼。

夜,深沉得如同浓墨。寒风在营帐外呼啸,如同鬼哭。值夜的梆子声在营地各处单调地回响。疲惫到极点的身体本该沉沉睡去,但萧宇轩躺在冰冷的草席上,却异常清醒。白日里行军的景象在脑海中翻腾:那望不到头的、沉默而压抑的洪流;路边倒毙的驮兽和蜷缩呻吟的士兵;远处地平线上,被夕阳染得如同血浸的、光秃秃的山峦轮廓……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冰冷的事实——他们正一步步走向真正的战场,走向那名为“战争”的、传说中吞噬一切的血肉磨盘。

一种莫名的、混杂着恐惧和亢奋的战栗,顺着脊椎爬上来。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怀中的血符,在寂静的深夜里,似乎跳动了一下。

这样的行军持续了整整十日。

地形越来越荒凉。平坦的谷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连绵起伏、植被稀少的土黄色丘陵。天空变得异常高远,呈现出一种冰冷的灰蓝色。空气更加干燥凛冽,吸一口都带着沙尘的颗粒感。枯死的草根在风中呜咽,偶尔能看到风化严重的白骨半埋在沙土里,不知是人还是兽的遗骸,无言地诉说着这片土地的残酷。

一种无形的、越来越沉重的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在每个人的心头。队伍中的喧哗彻底消失了,只剩下沉重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和驮兽的响鼻。材士营的新兵们,脸上的稚气和惊恐被一种麻木的疲惫所取代,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无尽的路途。连屠睢那标志性的咆哮都少了许多,他和他手下的军吏们,眼神也变得更加锐利和警惕,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不时眺望着远方地平线。

第十一日的黄昏,队伍爬上一道漫长的缓坡。当萧宇轩随着人流登上坡顶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呼吸骤然一窒。

前方,大地如同被巨斧劈开,陡然沉降。一条宽阔、浑浊、水流湍急的大河,如同一条土黄色的巨蟒,在深深的谷底咆哮奔腾。河对岸,是更加广袤、更加荒凉的景象——一望无际的土黄色戈壁,一直延伸到目力所及的灰暗天际。戈壁滩上,稀疏地分布着一些低矮、灰败、如同巨大坟包般的土丘,那是被风沙侵蚀了千百年的残破烽燧。更远处,隐约可见一道起伏的、如同大地伤疤般的黑色山脉轮廓,沉默地横亘在天边。

一片巨大而森严的营盘,如同钢铁的荆棘丛林,就扎根在这片俯瞰着咆哮大河的坡地上。黑色的营帐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沿着地势铺展开去,几乎覆盖了整个视野。无数面玄色的旗帜在凛冽的朔风中猎猎狂舞,旗面上狰狞的玄鸟纹在暮色中若隐若现,透出铁血的威严。营盘外围是深挖的壕沟和削尖的木栅,栅墙上布满了手持强弓劲弩、身披黑色皮甲的哨兵,身影在暮色中如同凝固的剪影,警惕地扫视着河对岸那片死寂的戈壁。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成千上万士兵汇聚而成的汗臭、体味、劣质油脂燃烧的烟味、牲畜粪便的臊臭,混合着铁锈、皮革、尘土以及一种若有若无、仿佛渗入泥土深处的、淡淡的血腥气。这是无数生命被强行挤压、被战争机器碾压后散发出的、属于边塞军营的独特浊流。比材士营浓郁百倍,沉重千倍!

鼓角争鸣!号令声此起彼伏,带着一种战场特有的、不容置疑的急促和肃杀。披甲执锐的士兵在营帐间快速穿行,队列严整,眼神冰冷,步伐沉重而统一,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漠然和杀气。运送辎重的牛车在狭窄的通道上艰难挪动,驭手的呵斥声粗鲁而焦躁。远处校场上,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和整齐划一的喊杀声,那是真正的锐士在进行战阵操演,每一次盾击和戈刺都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量感,震得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颤动。

肃杀!压抑!冰冷!如同实质的铁水,瞬间浇灌进每一个初来乍到的新兵灵魂深处。材士营的队伍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盛果死死抓住萧宇轩的胳膊,手指冰凉,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看…看那边…”盛果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恐惧,几乎不成调子。

萧宇轩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就在营盘外围靠近河岸的一片开阔地上,矗立着十几根粗大的木桩。每根木桩上,都钉着一个人!不,确切地说,是被剥光了衣服、用粗大的青铜钉贯穿了手脚、活活钉在木桩上的尸体!尸体早已在风吹日晒中变得乌黑干瘪,如同风干的腊肉,扭曲的姿态凝固着临死前极致的痛苦。几只漆黑的乌鸦落在尸身上,啄食着腐肉,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呱呱”声。浓烈的尸臭顺风飘来,中人欲呕。

那是奸细?逃兵?还是被俘的敌军?没人解释。它们就那样赤裸裸地、残酷地矗立在那里,如同最血腥的警示牌,无声地宣告着这片土地的法则——死亡,是这里最廉价的归宿。

萧宇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猛地别过头,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地狱般的景象。但鼻腔里充斥的尸臭,耳边乌鸦的聒噪,却如同跗骨之蛆,驱之不散。怀里的血符,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材士营被安置在庞大的营盘最外围,靠近河岸的一片低洼地带。这里的营帐更加破旧拥挤,地面也更加潮湿泥泞。冰冷的河水咆哮声就在不远处轰鸣,夜风卷着水汽和刺骨的寒意,无孔不入。

没有休整的时间。刚安顿下来,屠睢那如同地狱刮来的咆哮声就再次笼罩了他们:

“材士营!全体集合!领器械!编什伍!快!”

校场上火把通明。沉重的木箱被打开,冰冷的青铜兵器被分发下来——不再是训练用的钝戈,而是开了锋刃、闪烁着真正杀气的青铜戈矛!戈头狭长锐利,矛尖寒光凛凛。同时下发的,还有一面蒙着生牛皮的、沉重粗糙的木制盾牌。

握着这冰冷、沉重、散发着淡淡血腥气的杀人利器,感受着盾牌粗糙的质感,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感攫住了萧宇轩。训练场上的模拟,终于变成了眼前触手可及、即将饮血的凶器!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戈柲,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虎口处磨破的旧伤被粗糙的木柄摩擦,传来一阵刺痛,但这痛感,此刻却奇异地带来一丝清醒。

“听着!”屠睢站在火把的光影下,刀疤脸显得更加狰狞,声音如同刮过戈壁的寒风,冰冷刺骨,“家伙拿在手里了!从现在起,你们就不是练把式的娃子了!你们是大秦的兵!你们的命,你们的魂,都拴在这戈尖矛头上!对面——”他手中的殳猛地指向河对岸那片死寂的戈壁,黑暗中仿佛有无数的眼睛在窥视,“就是虎狼之敌!他们想冲过来,砍下你们的脑袋,挂在他们的旗杆上!想活命?想挣军功?想光宗耀祖?那就给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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