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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回老家中考

小说:

青苹果年代

作者:

王望舒

分类:

古典言情


回到家,他戴上老花镜,在昏黄台灯下铺开表格,一笔一划写着:女儿姓名“任浩怡”,成绩栏填着历次考试的优异分数,家庭住址那破旧的筒子楼门牌号也显得庄重起来。
每填一个字,他眼前就浮现女儿熬夜刷题、清晨诵读的模样,满心都是对未来的祈愿,期盼这张薄薄的表,能铺就女儿通往考场、走向新生活的坦途,笔下的墨水似也承载着一家人的希望,洇透纸张。
昏黄的灯光在狭小的职工宿舍里摇曳,世和弓着背坐在那张漆面斑驳的旧桌前,面前摊着女儿的一摞书本,他的目光却空洞地定在墙上那张已有些褪色的城市地图上。
窗外,城市的喧嚣被玻璃隔成另一个世界,屋里静得只剩老旧钟表的滴答声,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他满是疲惫的心坎上。
桌上那几张被反复摩挲得起了毛边的户口申请材料,似在无声诉说这些日子的艰难奔波。
为了女儿能在城里顺利中考,世和厚着脸皮一次次往单位人事处跑,平日里木讷寡言的他,不知对着那些领导陪着多少小心,说了多少好话,可换来的总是公式化的推脱与敷衍。
去户籍管理部门时,他大清早就去排队,站得脚跟生疼,满心焦急地递上材料,工作人员却只是冷漠地扫一眼,便以不符合政策为由退回,一句轻飘飘的“农村户口转城市哪有这么容易”,就将他所有希望击碎。
那年深秋,任世和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斜倚在派出所斑驳的红砖墙下,链条与齿轮咬合处泛着刺眼的白光——那是过度磨损后露出的金属原色。
他攥着磨破边角的户籍迁移材料,指节在冷风中冻得发紫,鞋底与地面摩擦时发出细微的打滑声,像极了他摇摇欲坠的希望。
“任师傅,不是我们不帮忙。“户籍科的**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搪瓷缸里的茶叶沉了又浮,“您这'半边户'情况特殊,没有房产证明......“
话音未落,世和突然注意到对方办公桌玻璃板下压着全家福,妻子烫着时髦的卷发,女儿穿着崭新的红毛衣。
而自己口袋里的照片,浩怡还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蓝布衫。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裂缝,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世和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发现掌心沾着黑色的机油——链条又掉了。
他蹲在巷口修车,看着锈迹斑斑的扳手拧动螺丝,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握着他的手:“娃,咱家没家底,往后路得自己闯......“那时他以为凭着一身力气就能改变命运,此刻才明白,有些门槛,光靠拼命是跨不过去的。
机械厂的夜班铃响起时,世和还在教育局走廊徘徊。白炽灯嗡嗡作响,照亮墙上“为人民服务“的标语。
他数着地砖缝隙里的污渍,听着皮鞋踏在**石地面的回响,突然意识到自己奔波数月,连个能说句体己话的人都没有。
老家的母亲早已故去,妻子在乡下操持家务,而他像片被风吹散的浮萍,连扎根的泥土都没有。
深夜的宿舍,世和对着镜子解开衬衫。煤油灯昏黄的光晕里,他胸口的旧伤疤泛着暗红——那是七年前在工地被钢筋划伤的。
如今伤疤还在,可曾经的豪情却像车胎上磨平的纹路,再也抓不住任何希望。他颤抖着点燃香烟,烟雾缭绕中,仿佛看见浩怡趴在老家的窗台上,眼巴巴望着通往城里的路。
车铃再次响起时,链条彻底断裂。世和推着车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车轮在柏油路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像道未愈的伤口。远处工地的探照灯扫过他的脸,照亮他鬓角新添的白发。他突然想起父亲留下的那间土坯房,如今早已坍塌,正如他所有的努力,在现实面前碎成齑粉。
浩怡放学回来,轻手轻脚地走到世和身后,看到那熟悉又刺眼的申请材料,眼眶一下子红了。
“爸,咱回农村考也行……”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努力装出坚强。
世和猛地回头,粗糙的大手慌乱地替女儿擦泪,自己眼眶也泛起微红,强扯出一丝笑:“娃儿,别怕,爸再想想办法,城里教育资源好,咋能让你回去遭那份罪……”
可日子不等人,中考报名截止日一天天逼近,那转户口的事成了没桥的悬崖,跨不过去。
最终,在一个阴沉沉的午后,世和缓缓把浩怡的书本收拾进旧行李箱,手指颤抖着系紧行李带,他的喉结滚动,半晌才哑着嗓子说:“娃儿,咱先回村应考,书可得好好念,爸对不起你,没把这事儿办好……”
浩怡懂事地点头,泪珠子簌簌滚落,砸在行李箱上,洇出一朵朵苦涩的花。
父女俩拖着行李走出屋子,回头望一眼这承载诸多希望又终成泡影的职工宿舍,母亲冰玉和两个弟弟浩楠、浩檀目送世和、浩怡离开,等他俩走远,门在身后“吱呀”关上,像是关上一段城里的破碎美梦,一步一步,隐没在去往农村老家的蜿蜒小路,身影被夕阳拉得老长,满是落寞与无奈。
浩怡被世和送回老家,暂时住在她舅舅找好的学校宿舍,成为插班生,和他们一起复习,积极备考。然后世和就回到城里的家中。
狭小昏暗的职工宿舍里,闷热得像个蒸笼,任世和光着膀子,眉头紧锁地坐在吱呀作响的床边。脚边那台破旧电扇有气无力地转着,吹出的风都是燥热的,恰似他此刻满心的焦灼。
桌上堆满了孩子们皱巴巴的课本,他的目光定在一张全家福上,照片里三个孩子站在农村老家那一半红砖一半土坯的房前,笑得腼腆,眼神却透着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大女儿浩怡刚被送回老家备考中考,想到女儿浩怡临上车时那强忍着泪水的模样,他的心就像被狠狠揪了一把。
“唉,这户口咋就成了咱家迈不过去的坎!”任世和一拳砸在床沿,憋闷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他扭头看外面唱着歌跑回家的城里的小朋友,心里一阵泛酸,人家孩子都顺顺当当在城里上学、升学,自家三个娃却因为这该死的户口问题,前途缥缈难测。
午后日头稍缓,任世和揣着包皱巴巴的廉价烟,脚步匆匆赶到老友江平的小院。
没等坐下,就急火火开口:“**啊,你说我咋办?俩小子眼瞅着也快要中考,时间不等人啊,过个一年半载中考报名就要开始了,这农村户口不转过来,根本就没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说着,他颤抖着手点烟,猛吸一口,辛辣呛得眼眶泛红。
江平皱着眉,拍了拍他肩膀:“世和,我懂你愁,可这年头,转户口难如登天!前儿我听隔壁厂老王说,他为了孩子户口,送礼送到手软,事儿还没办成。”
任世和眼神瞬间黯淡,却又涌起股执拗劲儿:“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孩子前程不能毁我手里。”
接下来几天,他一下班就穿梭在城里错综复杂的小巷,打听各种“能办事儿”的门道,请客吃饭,低声下气求那些所谓有关系的人,兜里那点微薄积蓄流水般花出去,换来的却只是些模棱两可的敷衍。
夜深人静,两个儿子写完作业,已经洗洗睡了,任世和坐在床边,借着月光凝视孩子们安静的睡脸,粗糙的手轻轻给他们掖好被子,暗暗发誓:“哪怕砸锅卖铁,拼上这条老命,爸也得把你们户口的事儿搞定……”
窗外,城市的霓虹渐次熄灭,唯有他满心的煎熬在黑暗中翻涌不息,不知曙光何时降临。
闷热的夏日傍晚,蝉鸣在厂区外的树上此起彼伏,聒噪得人心慌意乱。职工宿舍楼下,几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围坐在一起甩着扑克,脏话与哄笑声不时响起。
世和却独自蹲在阴影里,眉头紧锁,脚下的烟头攒了一小堆,烟雾缭绕中,他那张满是沧桑的脸愈发显得愁苦。
就在昨天,厂里本年度农转非户口指标公布了,大红纸张贴在宣传栏,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任世和挤进去时,心瞬间凉了半截,名单上没有他的名字。他反复看了几遍,眼睛都盯得生疼,满心的期待如泡沫般被烈日无情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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