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灯光给夜晚点缀上星火，此时正是饭点，整座小区都被饭菜的香味萦绕。
窗外漏进来领居家的欢声笑语，庄歆和陈峙面对面坐着，在这片谈笑声中保持着微妙的静默。
桌上摆着各色的菜肴，热气氤氲，白汽裹着香味散满整间餐厅。
庄歆最拿手的番茄土豆牛腩摆在最中间，番茄已经浓稠如泥，给土豆块裹上一层鲜红的酸甜外衣，几块炖得软烂的牛腩躺在其中，上面还点缀着些许葱花。
两双筷子在餐桌上方不断晃动，不一会儿便将它们消灭了大半。
庄歆细细嚼着饭，目光掠过对面，发觉陈峙碗里的饭下去得飞快。
片刻后，又见到他站起身，续添了一|大碗。
感受到视线的追随，陈峙舀饭的动作慢了下来，而后略显仓促地停下。
庄歆立马低下头，将碗送到嘴边，却怎么也压不下扬起的嘴角。
她索性放下碗，抬起头问道：“你不喜欢吃辣对吧？我记得你上次在湘菜馆里没吃多少。”
“嗯，不太喜欢。”
陈峙应着，说话间又夹了一勺菜。
庄歆眼底满是笑意，“那看来我做的菜比较合你胃口。”
陈峙没说话，只轻轻点头。
对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屋内又剩下碗筷碰撞的声响，楼房的灯光不时映进屋内，显得更加温馨。
这片祥和的氛围冲进庄歆的心底，竟让她久违地感受到陪伴的温暖。
吃饱饭足后，庄歆放下筷子，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点点灯光。
她忽而开口：“有时候觉得，这样的夜晚还蛮好的，好久没有在这里和人面对面吃饭了。”
听了这话，陈峙抬眼望她，问：“你一直一个人住？”
“也不算一直。”庄歆摇摇头，收回视线，转而看向陈峙，“以前和外公外婆一起住，他们搬去舅舅家后，这里就我一个人了。”
“嗯，我也经常一个人。”
陈峙笨拙地接了话，话语里却满是真挚。
视线在空中交汇，他却很快败下阵来，悄悄将目光移开。
庄歆被他的认真神情逗乐了，没忍住低头“噗嗤”笑出声，肩膀也一耸一耸。
再次抬头时，她揩去眼角笑出的泪花，说：“独居的感觉是不是还不错？开始可能有点不习惯，后面发现，能把这一间小屋子打扮成自己喜欢的模样，养点花、种点草，偶尔招待哈罗这类小家伙，也没什么不好。”
提到哈罗，陈峙的身体不自觉僵了一瞬，都被庄歆尽收眼底。
“不过我之前做的狗狗餐它不太爱吃，估计是卖相太差了吧。”
庄歆说着，忽然灵光一闪，笑盈盈地望向陈峙，将问题抛给他，“你说…如果下次我当着它的面先吃一口，它会不会就愿意尝尝了？”
她的手还支在餐桌上，话语里满是玩味。
陈峙的面上很快闪过一丝诧异，“没有，挺好的。”
他偏过头，被迫给出了回答。
庄歆终于心满意足地站起身，作势“无辜”地眨了眨眼。
“开玩笑的啦。”
她笑着将碗筷归拢到一起，语气里满是轻松，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陈峙暗暗松了口气，也站起身，帮着收拾起来。
双方分工合作，桌面很快被清理干净。
和做饭不同，这次洗碗的重任由陈峙接了过去，庄歆只负责在旁边看着。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会发现陈峙的动作很麻利，不仅冲洗泡沫冲得特别彻底，而且洗完后，还会将水槽边缘也擦干净。
水声哗啦啦的响，横亘在两人中间，却无意间拉近了距离。
原本只剩下她的厨房，再一次有了另一种生活痕迹。
庄歆抱着臂，头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笑意再次爬上唇角。
兜里的手机“嗡嗡”震了几声，接起来一看，是宠物医院那边打来的。
庄歆向陈峙嘱咐了句“稍等，我接个电话。”后便转身走向厨房外。
在她没离远之际，听筒里的声音还很清晰，都被陈峙捕捉了去。
“小庄啊，你前几天送到我这里来的小白狗明天可以出院了，你看是把它接走找寄养还是继续观察一天？”
“哦，好，你等我一下，我…”
水声还在持续，她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陈峙听不清电话里在聊什么，手上擦碗的动作慢了下来。
小白狗…是前几天他们一起救到的那一只吗？
如果接回来的话，庄歆会把它放在自己身边养吗，还是给它另找领养人呢？
它也许更乖更听话，那哈罗，也就是他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思考间，陈峙的手一松，瓷盘落在碗池内，磕出清脆的“咯噔”声。
这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来，无声地叹了口气后，他又埋头投入劳动之中。
等庄歆回来，厨房里的碗筷也差不多全洗好了。
“哦！你动作好快。”
她惊喜道。
陈峙抽了张纸巾擦擦手，又转过身看向对方：“嗯，差不多忙完了。”
他顿了顿，又说：“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庄歆环视了一圈，发现连灶台都被他擦得锃亮，厨房内各处更是一尘不染。
“那这肯定没了，你做得这么到位，我都想额外给你加点工钱了。”
“不用，顺手而已。”
陈峙说话语调淡淡的，表情也是，他刚想主动道别，却突然被叫住。
“哦对了！”庄歆一合掌，抬头看向他，“我要去医院看望一下那只小白狗，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她没有明说小白狗从何而来，但能十分确定陈峙知晓它的存在。
不出所料，陈峙怔愣片刻后，就缓缓点了头。
“好。”
医院内，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在空气中弥漫。陈峙在踏入的一瞬间，便下意识捂住鼻子。
他其实很不喜欢这里，每次来都会下意识屏住呼吸。
刚憋了一会气，眼前就突兀出现了只医用口罩。
庄歆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先用着吧，我记得好像你闻不了消毒水的味道。”
“你怎么知道？”
“猜的。”
她昂起头，冲对方挑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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