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庆四十六年冬。
长街上行人不少,偌大的丞相府内却鸦雀无声。
路过的行人不敢在宋府门前耽搁片刻,生怕一个不小心牵扯上他们。
宋府内各房夫人侍女围在前厅不停看向门外,宋老夫人坐在主坐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每过一刻便询问一遍,“相爷可回来了?”
留守相府的侍卫出门查看回来无奈摇头,“回禀老夫人,宫中并未出传来消息。”
“继续盯着,有任何消息立马来报。”
众人大气不敢出,脸色更是多等一刻便冷一分。
四姨娘平时轻佻惯了,如今更是没觉得有多大的事,坐在位置上抿一口茶便对着前厅众人无所谓地说:“各位姐姐妹妹何必如此焦急,说相爷通敌叛国这种子虚乌有的事就是捅到了圣上那,圣上也未必会信,大家何必慌张。”
如若前几年传出此事宋家仍可保全,如今的云梦朝堂早已崩如散沙,丞相府早已不受圣上待见,圣上的心已偏,宋家这局不知能否有转机。
突然相府门口传来一声马蹄落地的声音,大家连忙向外张望,想看是不是他们所期盼之人,路人也纷纷驻足,看谁人这么大胆敢在这个关头蹚相府这个浑水。
只见一位女子从马背上下来,冬日的白雪随冷风扬起飘落,落于她的肩头,发丝上不经意沾了些,雪打在脸上不一会儿便融化了。
路人定睛瞧着这人不就是丞相府嫡女,当今圣上身边第一红人杜起元大学士之妻宋楠汐啊。
宋楠汐独自驾马前来,她似乎对马术还不够精通,下马时险些落下,她却毫不在意,弃了马便走。
路人只看见宋楠汐的背影,光背影就让人不由在心中感叹,不愧是京城第一倾城之色。
刚才宋楠汐身着一件白色云锦长裙,外披淡青色披风外套,腰间玉佩随着腰线若隐若现,盈盈一握,身姿摇曳,仿若从画中走出的仙子,纯白干净。
宋楠汐顾不得旁人眼光,一路往里。
大夫人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汐儿,你不好好在杜家待着怎么来了?”
宋楠汐上前握住宋氏的手轻声安抚,“宋家如今发生这等事,您要我如何不来。”
“您放心,杜郎已经答应我去圣上面前转圜此事,爹爹一生为官,上无愧于圣上,下不辜负百姓,此事一定还有转机,爹爹一定会平安......”无事回来。
宋楠汐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门口便听见几声喧哗。
众人望去,侍卫进来禀报,“各位夫人小姐,宫里来人了,现请宋府众人移步外院。”
宋氏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趁着大家出门间隙拉着宋楠汐的手交代,“汐儿,如今你已嫁入杜家,凭杜起元对你的爱护和他圣上面前的地位护你一人不是什么难事,千万不要为宋家犯傻。”
宋楠汐听着这话皱了皱眉,“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宋家与我本是一体,若宋家出事了,我哪有独善其身之理。”
宋氏眼眶泛红开着玩笑,“娘只是说说罢了,说不定一会儿出去一切都没事了。”
宋楠汐看的出来母亲在强颜欢笑,她知道这件事对宋家影响之大,杜起元和她说过,如今宋家没有全身而退的法子,唯一能靠的就是帝王对宋家那点旧情,但宋楠汐没想到真正迎接她们的远比设想中的恶劣多了。
宋家全府上下出去时就看到禁军已经将宋府全部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禁军统领周海手上正提着一个盒子,来的人个个面容严肃。
宋楠汐皱了皱眉,感觉这件事不会轻易过去,心里一时惴惴不安。
圣上身旁掌事太监魏公公手拿一卷圣旨高喊一声,“宋家接旨。”
宋老夫人以及旁支全部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深知君臣之义重于泰山,然宋知远,身为当朝丞相,不顾云梦江山社稷,勾结外戚,扰乱朝纲,愧对皇恩。朕念及往日旧情,本想留尔一命,尔却出言不逊,不思悔改,罪孽深重,今将尔赐死于宫,以正国法,以安民心。”
“其余宋家家眷均收押于刑部,择日处死,宋家全部家产均上缴国库,以儆效尤,钦此。”
魏公公上前将圣旨交于宋老夫人手中,“众人领旨吧。”
宋楠汐听着猛的往那禁军手里一看,盒子里是……爹爹吗?
宋楠汐不敢想。
下一秒,周海将面前手里盒子打开,里面赫然呈现宋知远的头,他的血已经流干,只有那双眼睛还睁着不肯闭上,想必死之前有多么不甘心。
宋楠汐身子往后一退,怎会如此!
宋老夫人看到此不由眼前一黑,当场胸闷气急倒向一旁,好在宋氏眼疾手快接住了老夫人,其余人看到这番景象早就腿脚发软,在场的人都是些后宅妇人,何时见过此番场面,现下更是无一人敢上前领旨。
魏公公已经没有耐心刚准备开口,宋楠汐顾不上心里的波澜,明明前几天见时爹爹还是活生生的人,如今和她确已是天人永隔。
宋楠汐顶着所有人的目光站了起来,“我敢问圣上,宋家究竟怎么勾结外戚扰乱朝纲了?”
宋楠汐此时异常坚定,她坚信宋知远没有通敌叛国,圣上却丝毫不念旧情,其中必有隐情。
魏公公看着宋楠汐公然反抗有些不悦,“尔等难道是想抗旨不成?”
宋氏听着这话回过神连忙拉住宋楠汐,“不可胡闹。”
宋氏随后抬头,“魏公公,小女不懂规矩,冲撞了圣上,还望恕罪。”
魏公公将圣旨交于宋氏笑了,“都是将死之人,咱家不会放在心上。”
魏公公将手中名册交给周海,“有劳周将军一一清点名册上的人,记录在册的统统带走。”
那本名册上记载所有宋家处死之人。
圣上还是狠心,宋家全族上下一个也没放过。
一个名字接着一个名字。
宋府中的人越来越少,宋老夫人也被禁军带走了。
宋楠汐在原地盯着宋知远无声落泪。
只能最后恳求周海,“能让我带着我爹爹走吗?”
周海皱着眉,“圣上下旨,宋知远的头颅悬挂于宋府门前三天,以儆效尤,烦请杜大夫人不要为难小的。”
宋楠汐虽是宋家嫡女,但杜起元毕竟是圣上身边的红人,周海自是不敢轻易得罪。
“宋楠汐。”
那边名册上报到了她。
周海只能按旨行事,“杜夫人,请吧。”
—
刑部大牢。
宋楠汐等宋府一众女眷都被带来关在一间牢里,宋老夫人如今气还没顺过来,无论怎么叫人,都没人肯通融拿点药进来,毕竟她们明天就都死了,治不治对上头来说根本无所谓。
宋楠汐懂得医术,但这牢里连个像样的工具都没有,她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济于事,只能未老夫人通通脉络,按压穴位缓解疼痛。
宋楠汐按着按着有些哽咽,“祖母,你一定要好好的,再坚持一会好不好,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宋楠汐知道此事已再无转圜之机,否则杜起元不会看着宋知远被当场赐死。
宋氏听到这话也忍不住了,“汐儿,你何苦掺和进来,娘这边还有些银子,找杜起元,让他和你见一面把你带出去。”
宋楠汐摇了摇头,“没听见那人说么,灭族,杜郎就算是圣上身边红人想必也是如履薄冰,万不可为我行差踏错一步。”
宋氏摇摇头,“你啊,从小就知道为别人着想,你爹说的果然没错,你从小聪颖,但心不狠,不为自己考虑者,是要吃苦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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