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满天,春色无边。
陆修晏停下脚步,笑道:“我认识女鬼十八娘。”
十八娘飘到他身边,直言不可能:“全京城只我一鬼叫十八娘,我不认识你,你怎会认识我?”
徐寄春一面紧盯前方的舒迟,一面猜测道:“许是同名的女鬼。”
陆修晏语气坚定:“我是阴阳眼,左眼能看见鬼,左耳能听见鬼说话。我确实认识女鬼十八娘,只是从未见过她而已。”
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
在他被那些凶神恶煞的鬼吓得躲在床底时。
有一个自称十八娘的女鬼,总会帮他吓跑那些恶鬼。
他看不到她的样子,只听得到她的声音。
“小孩别怕,十八娘姐姐保护你。”
这句话,他刻骨铭心记到今日。
十八娘凑近他的脸,努力想从这张面生的脸上找出记忆中认识的人。
一个女子的完整相貌,毫无征兆地在陆修晏的左眼中逐渐清晰。
她的眉间有一颗痣,深褐色,极小。
微末一点,坠在眉心。
儿时看不见的女鬼与眼前的女鬼逐渐重合。
耳边轰然失声,他不敢眨眼。
只好咽了咽口水,捂住胸口,竭力平复胸腔里那颗狂跳不止的心。
徐寄春见一人一鬼挨得太近,又见舒迟频频回头,赶忙轻咳几声提醒:“陆三公子,你打算带我们去何处?”
陆修晏回神:“刑部尚书的府邸。”
“为何?”
“因为刑部尚书是我舅父。”
积善坊武府书房。
刑部尚书武飞玦冷眼打量面前的三个愣头青:“你们以为你们在做什么?行侠仗义还是为民除害?凶手穷凶极恶,稍有不慎,你们哪还有命!”
陆修晏抽出腰间长剑,看向十八娘的方向,正气凛然道:“舅父,少年自有凌云志……”
话音未落,武飞玦飞身一巴掌拍到他的背上:“凌云志?老子看你就是缺心眼。”
徐寄春与舒迟尴尬地愣在原地。
陆修晏一路上信心满满,他们还以为他真有法子。
结果,法子没有,只有一顿打。
陆修晏高出武飞玦大半个头,反被瘦小的武飞玦打得四处乱窜,活像一只过街老鼠。
十八娘躲在徐寄春身后,不时冒出个脑袋,笑得合不拢嘴。
今日在自己惦记多年的女鬼姐姐面前丢脸。
陆修晏气得崩溃大喊:“舅父,你再打我,我不来了。”
武飞玦追他追得气喘吁吁,闻言扶着香几笑道:“你最好说话算话。”
徐寄春壮着胆子上前:“武大人,学生并非一时兴起。照您所说,凶手穷凶极恶,如今人人自危。但学生愿尽绵薄之力,追查真凶。”
武飞玦:“这不是你们该管之事。”
徐寄春拱手道:“武大人,学生已寻得一线索。敢请您听学生所陈之后,再作定论。”
陆修晏见缝插针:“舅父,他们真有线索。”
对于挖心案,京兆府、刑部与大理寺忙碌多月,毫无头绪。
他头回听说“线索”二字,却是从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口中说出。
武飞玦坐到椅子上,气定神闲地看向徐寄春:“什么线索?”
徐寄春:“他们死在不该死的地方。”
“何谓死在不该死的地方?”
徐寄春一五一十说出今日查到的疑点,陆修晏在旁插话:“半月前死的唐兄,住在尊贤坊,与我约好在嘉善坊见面,当夜却死在择善坊。”
武飞玦侧身冷哼一声,不以为然:“许是想多走路,又或者有事吧。”
舒迟连声道不对:“武大人,昨夜酉时中,赵广宁与学生三人在恭安坊路口分开,他走前说过会赶在宵禁前回状元楼。”
洛京的宵禁在戌时一刻。
赵广宁酉时中从恭安坊出发,如没有意外,他会在一炷香后,到达南市的书画斋。
挑挑选选买下砚台,他若原路折返回状元楼,正好是戌时一刻前。
徐寄春:“和豫兄一向知法守法,不会明知宵禁将至,还绕路去询善坊。”
武飞玦心下一惊,官员们确实都忽略了五个死者为何会出现在那些地方。
此前他们以为死者是路过被杀,但经面前的两个书生提醒,他想到一种可能:或许是凶手将死者诱至或逼至了那些地方。
徐寄春看他皱眉深思,乘胜追击道:“学生怀疑凶手与死者认识。”
武飞玦缓缓摇头:“京兆府与刑部查过:所有死者死前,身旁无人。”
此话一出,房中陷入沉默。
十八娘:“万一他们途中遭遇凶手,被诱至某处等候呢?”
徐寄春不自觉接话:“凶手会以何种理由引诱他们去其他地方?”
另外三人或立或坐皆在沉思,无人注意他的异样。
十八娘:“若你走在半路,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告诉你:你的姨母在城外等你。子安,你会去吗?”
徐寄春:“得看是谁。”
若是他认识的同乡,他大概会去。
若是不相熟的路人,他断不会信。
十八娘:“这个谁,便是关键。”
此人能轻易获得举子们的信任,让他们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徐寄春明白了,抬头看向上首端坐的武飞玦:“武大人,学生怀疑凶手是礼部官员。”
这一番大放厥词,惹得武飞玦拍案而起:“一派胡言!”
迎着武飞玦的怒火,徐寄春解释道:“五个死者,全是赴考的举子。以和豫兄为例,他十岁起便云游四方,见多识广,绝非轻信生人之辈。学生疑凶乃礼部官员,是因举子们进京后,与礼部官员接触最多。”
五个举子,来自不同的地方,住在不同的客店。
短短两个月内,凶手如何同时与他们深交,并获取足够的信任?
一个自举子们进京至步入贡院,时常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礼部官员,最有可能令举子们心生信任,听从其言。
武飞玦负手站在窗前琢磨良久。
一盏茶过后,他转身问道:“你们想看什么?”
徐寄春:“京中一年以来所有的伤人案与杀人案。”
武飞玦高声唤来一人:“武励,持本官的鱼符,送他们去刑部调阅卷宗。”
“喏。”
三人一鬼坐进马车,一路过白马桥进上掖门至皇城中的刑部官署。
因武励是武飞玦的亲信,今夜值守的守卫并未盘问便直接放行,三人得以畅通无阻进入架阁库。
库房内捆扎成卷的卷宗,多不胜数。
四个库卒提着灯笼,一个接一个的木架找过去。
半个时辰后,京中一年以来的所有伤人案与杀人案被找出。
徐寄春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卷宗,向左右的舒迟与陆修晏吩咐道:“我们需找出一件或几件案子,死者或伤者的伤口,集中在后脑勺、喉部与胸口这三处。”
凶手第一次犯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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