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的甲板,远离人群,似一座孤岛,高悬在夜色里。
乌云低垂,弥漫开一片沉默的黑,偶尔云隙破开,几颗微弱的星子探出头,旋即又被吞没。
三根桅杆在黑暗中耸立,白帆半卷,风穿过帆索,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如远处潮声。
周予白双手搭在栏杆上,身体微微前倾,风吹得他的衣摆鼓胀起来,整个人在夜色里摇晃。他望着那片不成形的海,神情不甚分明,看不出悲喜。
风声悠长。
过了许久,他忽而轻笑,缓缓转身。
“晴晴,还舍不得我啊?都跟到这了。”
一直跟在身后,那细碎的脚步声停了。
徐诗晴从甲板的阴影里走出来,脸色苍白,眼圈红肿,那张原本精致的脸此刻憔悴得厉害。她穿着一身暗红色长裙,周身带着股狠劲,可那股狠意又太脆弱,似一抹蚊子血,艳得刺目,却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你知道我在?”徐诗晴盯着他声音发紧。
“这船又不大。”周予白说。
徐诗晴死死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就像每一个为爱绝望的女人,妄图从前任的脸上找到一丝还在意着自己的证据。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任何能让她继续做梦的理由。
但什么都没有。
周予白背靠着栏杆,无星的夜幕倒映在他瞳孔里,那张脸淡漠得像块精美的雕像,没有温度,没有波澜。他甚至没有正眼看她。
徐诗晴瞬间被击碎了。
所有的狠劲和决绝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原本想开口骂他,想质问,也想哭,可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她只要他,只要他回头看她一眼。
“我后悔了。”她冲上前,如一只绝望扑火的飞蛾,颤抖着抓住他的衣袖,“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不会再逼你了,不要结婚,不要名分,也不会要求你爱我,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像以前一样就行,好不好?我和那个人……我只是想气你,而且是他引诱我的!他是骗子,他不过是图我爹地的关系。真的,我和他……我已经和他分了。予白,予白你看看我啊。”
她语无伦次,祈求里满是慌乱。
周予白垂眸看着攀在自己衣袖上的那双手,轻叹了一声。
真可惜,人怎么会为了另一个人把自己糟蹋成这样?
他抬手,慢慢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看上去很温柔。
徐诗晴眼里的火苗随即越烧越旺。
然后,他无情地掐灭了。
“晴晴,别这样,太难看。”周予白的眼睛里最后一丝的柔色倏然消散,“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各取所需,你帮我应付周家,我给你在圈里想要的排场。”
“连床都没上过,你演给谁看呢?”
徐诗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说好的逢场作戏,你动心了,游戏就该结束了。”他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别再来找我了。”
孟逐到的时候,正好听见这句话。
她的右手悬在空中,没有推门,反而悄悄退了一步。
周予白的话,完美印证了她的猜测。她之所以一遍遍说他们之间不适合有太多的关心,明知道这样刻意保持距离,这种假清高的姿态,会令他不喜。可是孟逐比谁都清楚,那些话从一开始,就不是说给他听的。
那是她一次又一次,不断提醒自己,别沉沦,别动心。
最重要的是,别让他看出来。
周予白忽然抬脚朝楼梯走来,孟逐几乎是本能地闪到门后。她贴着门板,手中还攥着那卷毛巾和包好的冰块,掌心都被冻得发凉的。
“周予白!”
一道尖锐的女声骤然撕裂宁静。
不知什么时候,徐诗晴竟爬上了甲板栏杆。她半个身子悬在外面,裙摆被风卷得猎猎作响,像一朵绝望盛开的罂/粟花。
“你敢走,我就跳下去死给你看!”
周予白脚步顿住,慢慢回过身。
徐诗晴死死瞪着他,眼里泪光闪烁,却带着几近癫狂的狠意。
“我要让你这辈子都记得,是你害死了我。你的手会沾满我的鲜血,我要让你和每个女人亲热的时候,都想起自己曾经害死过一个爱你的人。”
周予白走近几步,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仰头看着她。
然后,他笑了。
“晴晴,你看,这就是你最不了解我的地方。”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从她脚下扫到她眼里,笑容依旧,却眼底透着一种无关紧要的淡漠。
“在你心里,我像好人?”
徐诗晴呼吸急促,手指扣紧栏杆。
“你如果真死了,我大概是会难过。可然后呢?”
“周氏会为了堵上你家的嘴,给你父母一笔钱,把他们送去国外,这辈子都回不了港城。你姐姐的工作也保不住。至于我……”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我顶多在头几年,会给你的墓前送束花,至于能坚持多久……呵,说实话,我对自己的毅力也没什么信心。”
“就这样,也值得你为我去死?”
徐诗晴动摇了,就在那个瞬间,周予白猛地冲上前,一把将她从栏杆上拽了下来。徐诗晴猝不及防,整个人失了重心。周予白及时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可自己也因惯性狠狠撞上甲板,发出一声闷响。
手臂传来的剧痛令他眉头一皱。
徐诗晴刚从死亡边缘被拉回来,整个人还在发抖,肩膀随着抽气一颤一颤。
周予白一手扶着她,撑着地面支起身。
啪——
一记清脆的巴掌猝然落在他脸上。
“周予白,你个混蛋!”
徐诗晴任由泪水滚落,用最恶毒的诅咒来宣泄着内心的恨意,“你这样无情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得到真爱!总有一天,也会被人像今天这样,被人狠狠抛弃,不得善终!”
她踉跄着推开甲板门,头也不回地跑下楼去。
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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