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讲座九点开始。
八点二十，吴漾在卫生间里洗漱，余午今已经收拾好了等她。
“师妹，你问一下阿肃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饭。”
“好。”余午今应着，她拿出手机给林肃起发了一条消息。
隔了几分钟，对方才回：
【我已经在餐厅了，快吃完了。】
余午今和吴漾磨磨蹭蹭到了餐厅，找了空位坐下后，抬头恍惚间，余午今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餐厅门出去，那人正是林肃起，他的身后还跟着昨天那个女生。
原来他是和她吃的早饭。
原本还兴致勃勃说要尝尝浦川特色早茶的余午今瞬间没了胃口，熟悉的异样又涌上心头。
吃完早饭，余午今先去了一趟厕所，等她到达综合馆后，吴漾和林肃起已经坐了下来，吴漾跟她招手，示意她过来，林肃起也看了过来，余午今故意瞥开视线，不和他对视。
林肃起靠过道坐着，吴漾坐在里面，两人中间空了一个位置。余午今缓缓走了过去，余光瞥见，林肃起正弓起身给她让道，但此刻余午今心里憋了一股气，她偏不如他的愿，余午今绕过前排，大费周章地走到吴漾右侧坐下。
林肃起的身子僵在空气中，他直勾勾地盯着她，从门口到她落座，她的脸上没什么异样，甚至还笑着和熟人打招呼，但林肃起就是觉得怪异，她似乎在恼他。
吴漾拍拍左侧的位置，疑狐道：“怎么坐那，这个位置给你留的。”
林肃起重新坐下，他的目光一直锁着她，他想听听她怎么说。
余午今没侧头，也没看他，她低头摆弄着衣服口袋上的纽扣，语调自然地说道：“不想坐太外面。”
或许是余午今掩饰得太成功，吴漾并没有察觉平静的外表下，还牵着一张沉闷的网。她指了指空位，问林肃起：“你要不要坐过来？”
林肃起敛回视线，淡淡道：“不用，就这样吧。”
什么叫就这样吧？
余午今越听越气了。
整场讲座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林肃起偶尔会转头看她，每当这时，余午今就会僵着后背直直地盯着讲台，连眼睫都不敢眨一下。
那张沉闷的网织了一整天。
中场休息时，余午今借口去厕所，然后便消失了半小时，直到第二场开始才回来。
中午吃饭时，余午今一直和吴漾聊天，刻意回避林肃起。
甚至下午的两场讲座，余午今直接拉着吴漾去和陈初莹组坐在了一起，把林肃起一个人扔在座位上反思。
余午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就是想和林肃起闹点别扭，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她知道不对，但，她控制不住。
研讨会第一天最后一场讲座结束后，一行人走出综合馆。馆外不远处，林肃起正低头垂着眼和那个女生交谈着，他靠在栏杆上，单手插着兜，一身的慵懒样，黄昏一抹金色的光披在他身上，将他唇边一抹浅浅的笑映得越发好看。
他笑得越好看，余午今就越烦躁。
吴漾口快地叫了一声，闻言，林肃起抬眼看过来，随后他抬步走了过来，女生也跟在他身后。
“学长，他们都是你同学吗？”女生弯着唇，笑问。
“嗯。”林肃起点头，然后简单地介绍了几句。
女生跟他们一一打招呼，包括余午今。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羊蝎子火锅，结合了浦川的特色风味，特别好吃。”女生说：“本来想约学长去的，但既然遇到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好啊。”有人率先附议。
女生盯着那人笑了笑，然后转向林肃起，“可以吗？学长。”
余午今低着头，静静等着林肃起的回答，再次遇见之后，他也不看她了，这让余午今心里很不是滋味。少顷，林肃起清润的声线响起：“嗯，我请客。”
突然之间，一块巨石堵在心口，压得余午今踹不过气。
他同意了。
所以说明，不管有没有遇见他们，他都会答应和女生单独去吃饭？
吃火锅一事吴漾几人没有意见，听到林肃起的话，女生兴奋得拿起手机订位置。
明明是空旷的室外，对余午今来说却狭小逼仄，连空气都变得稀薄，清冽的春不知为何染上了夏季的闷。
余午今不想扫兴，她小心翼翼地说：“你们去吧，我不舒服，想回去休息。”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陈初莹关切地问。
哪里不舒服？
余午今想了想，大概是心里不舒服，但她不可能说出来。
“就是困了，想回去睡觉。”
“我陪你回去。”吴漾说，陈初莹也随之点头。
林肃起在看她，余午今躲过他的视线，她摇摇头，无所谓道：“不用，睡个觉陪什么呀。”
所以最终，余午今一个人回酒店了，其他人则去吃火锅了。
-
余午今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她确实困了，所以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房间关着灯，拉紧的窗帘让房间昏暗无比，不知哪里的滴滴答答声一直充斥在耳畔，显得整个空间寂静又潦草。
吴漾还没有回来，一切都在暗示着他们还没有结束晚餐，余午今翻了个身，在漆黑的暮色里，她第一次感到孤独。
看了眼手机，林肃起半小时前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睡了吗，出来聊聊？】
嗯？
半小时前他不是在跟他们吃饭吗，搞什么鬼。
余午今扔了手机，她有些渴了，昨天买的水已经喝完了，打开床头灯，她穿上衣服准备出去买瓶水。
林肃起从货架上拿了一根蓝莓味棒棒糖，看着熟悉的毫无动静的头像，他暗着眸色关了手机，他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她的回应。
烦躁感涌上心头，他转身朝冰柜走去，他现在迫切需要冰凉的药水驱驱闷。
余午今站在冰柜前，正纠结着喝可乐还是喝雪碧时，手心的冰可乐倏然被人抽走，接着一瓶常温的可乐塞到她手心。
余午今怔了一瞬，她抬眸，对上林肃起的目光，大脑宕机了片刻，她看见林肃起徐徐启唇。
“生理期快到了吧，别喝凉的。”
他怎么知道自己生理期快到了？思索了几秒没想通，余午今便不想了。这一刻，因为林肃起的出现，先前睡醒后的孤独感已经荡然无存。
林肃起将那瓶冰可乐拿在手里，然后关上了冰柜门。
余午今小声叨了句：“你都在喝。”
林肃起低低笑了声，他柔声道：“好，那我也不喝。”
他将冰可乐放了回去，给自己也拿了一瓶常温的。同样地，林肃起的燥意也被扑灭，但他一点也不惊奇，世上竟然有人比冰可乐还能驱闷。
“还买什么吗？”
余午今抬头扫了一圈，她从旁边货架上拿了一桶泡面。
林肃起蹙起眉，他接过泡面放了回去，“别吃这个，我带你去吃饭。”
余午今点头，她没拒绝，乖乖地跟在林肃起身后等他结账，此刻，她是想和他待在一起的。
-
两人要去的是一家悬在海岸上的美食屋。
美食屋是田园式的装修风格，除了食物，那里还有馥郁绵长的咖啡和治愈人心的文创小铺。美食屋地处高势，跟海滩通过台阶相连，周围辽阔无比，最适合夜晚看星空。
超市离那不远，两人沿着海滩闲散地漫步过去。
一根棒棒糖被递到眼前，余午今颤了颤眼睫抬头看身边的人。月光笼在海面上，发出幽幽的银白，昏暗的暮色里，林肃起的脸却十分清晰，他眼中蕴着光，嘴角携着浅笑温柔地看着她。
盯着他看了会儿，余午今接过棒棒糖，然后又垂下头。
林肃起叹了口气，问道：“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余午今确实不知道说什么，但她也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于是，她随口问道：“你不是请他们吃火锅吗？”
“给吴漾发了红包，让他们自己去了。”
气氛又陷入死寂，正当余午今搜寻话题想活跃气氛时，她突然听到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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