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身上实在疼痛难忍，萧燕昭简直要自嘲得笑出声来。
她真和这该死的京都犯冲，这没过几天好日子呢，又给她送牢里来了。
“醒了？”一道温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疼吗？”
萧燕昭这才发现自己是侧躺在一片干草上，头正枕着一人的膝盖，那人的衣袍都被她的冷汗浸湿，她更是像被从水中刚打捞出来似的。
人……能流这么多冷汗吗？
萧燕昭十分惊恐，她刚要挣着坐起身，忽然腹间一阵剧痛传来，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又晕死过去。
“……好疼。”
她用尽了力气喊疼，可是话一出口却又细若蚊蝇，只闻得气声。
“伤口感染，破裂流脓，好不容易止住血，别又撕裂了。”
萧燕昭大口喘着气，疼得眼泪不受控制往下淌，她都要分辨不出枕着的膝上残留着的究竟是她的冷汗还是她的泪水了。
“这是哪里？”她咬着牙问。
这里不仅空气十分干燥，甚至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气一层接着一层涌过来，原是又热又痛的情况下才会让她出这么多汗。
金世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地牢。”
疼痛让萧燕昭的头脑逐渐清晰起来，她这才反应过来先前发生了什么，在她残存的意识中，最后看到的就是江阙服下了半颗墨绿色的药丸。
“阿阙……怎么样了？”
金世安顿了顿道：“我不知道，他被单独关起来了。”
萧燕昭心下一沉，刚准备转头再问，却被金世安的手牢牢锢住。
他叹了一口气，“自你昏迷已经过去两天了，江兄虽中了毒，可情况不会比你差，你尚且能挺过来，他不会有事。”
萧燕昭并不能完全放下心来，可她伤口实在太疼了，刚有些清晰的思绪又逐渐混沌起来，她记得沈霁川说过，自杏林村回去的商人最后会皮肤溃烂，窒息而死。
思及此，她声音颤抖起来：“我、我身上……”话音戛然而止，她忽然没有勇气去问。
金世安替她顺气的手顿了顿，随后他温声道：“别怕，你没事。”
说着还轻轻抬起了她的一只胳膊放到她眼前，确认自己的手臂真的毫无溃烂迹象，萧燕昭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她微微低头便看见腰腹间被人用麻布层层裹缠，包扎得严严实实，缠裹的手法有些笨拙，一股苦涩的药草味自其中散开。
没想到金世安会如此尽心，萧燕昭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轻颤了一下，一股暖意不声不响地弥漫开来。
心还未落回实处，地牢外忽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动静不大，可在这寂静中尤为明显。
萧燕昭顿时屏住呼吸，她忍住疼痛伸手去捞腰间的剑，却摸了个空，一瞬间的怔松后便明白过来，配剑当然会被这群刁民收走。
旋即她又感受到了自己手腕上的护腕，颇有些意外。大概是这些人并不知晓护腕也能当暗器，这倒是件好事。
不多时，那声音的来源便靠近了牢房，一抹熟悉的红色衣衫突兀地出现在牢房外。
就在这一刻，忽然一阵巨大的敲击声自牢房外漆黑的深处传来，吓得门外那个小小的身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新一波热浪涌来，虽不知这声音来源何处，可萧燕昭眉头蹙得更紧了，她看见忘忧正局促地站在牢房外，手中捏着一把青绿的药草，那叶子的边缘带着细密的锯齿，将她的手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说心中不气是假的，萧燕昭冷淡看着她，并不作声。
金世安却已是十分熟稔站起身走到门口接过了草药，小忘忧微小又清澈的声音响起，“这一把是止血用的，这一把是解毒用的……我今日没找到杵臼，被阿婆收起来了。”
“有被发现吗？”金世安问。
小忘忧摇摇头，“……没有，我还去看另一个哥哥了，给他带了草药，那个哥哥也没事。”
萧燕昭闻言猛得撑起身子，刚想说话就被伤口扯得龇牙咧嘴。
小忘忧注意到了萧燕昭的动静，从把她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金世安身前探出了一个小脑袋，四目相对间，她怯怯的咬了咬唇，声音细若蚊蝇：“对不起……”
急急喘了几口气，萧燕昭才缓过劲来，她并没有接受这声道歉，只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忘忧嗫嚅着，半晌才开口：“阿婆说你杀了我爹爹，还说不这样做的话就要断了婶婶的药。”
“我没做过。”萧燕昭冷硬开口。
“嗯……”小忘忧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并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整个人一抽一抽的，语不成调，“我已经知道了，爹爹死了，婶婶也死了，我、我还伤人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忘忧忽抬起瘦弱的两条胳膊，用力捂着自己的脸，她不敢哭出声，只是喉间不断发出用力抽气的声音，手指死死攥着袖口，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站在那里。
金世安将胳膊伸出牢门外，曲起细长的指节替小忘忧擦了擦滑落到下颔的泪珠，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萧燕昭此时不仅觉得身上疼，她感觉自己头也疼得难受，重重叹了一口气后，牢房深处再次传来巨大的敲击声，没过多久便有粗重的脚步声传来。
小忘忧惊惶地回头看了一眼，来不及抹眼泪就把药草都塞进了金世安的怀里，转身跑走了。
不多时，几个光着膀子的村民满脸通红走过来，他们浑身都淌着汗，脖颈间搭了一块素白的帕子。路过牢房时，只是拿眼瞥了瞥二人，并没有多做停留。
待他们离开后，萧燕昭才轻声问道：“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细思起来，一个如此荒僻的小村庄还有设地牢也非常不正常。
金世安不紧不慢开口，“这里大约是在他们挖好的地窖，先前我们猜测村子里有一个铜匠在进行私铸恶钱的勾当，可如今看来……大约不是一个铜匠，而是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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