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安浔到单位时,已经快要上午十点了。
在赶来之前,他被陈羿川扯住问东问西了好半天。对方坚称自己是大学生,对墓园不太了解,非要听他介绍一下麟溪墓园。
安浔大为震撼。
这年头,大学生也太卷了吧。年纪轻轻就开始物色地下不动产了吗。
秉承着专业素养,安浔还是简单介绍了一下。
最后陈羿川表情复杂地放他离开了,似乎有点犹豫不决。
安浔明白。
这一看就是心动了!
他肯定想买一块属于自己的墓地!
前往办公楼的路上,安浔又碰见了那只会说话的白鸽。
圆成霉菌球的大胖鸽子从天而降,拦在了台阶中央。
它身上闪闪发亮,仿佛添加了曝光滤镜。甚至在安浔走来时,还努力伸出小短腿,摆出一个闪亮登场的pose。
“想不到吧!鸽又回来了——!!!”
安浔视若无睹。
捧着祭品,绕道而行。
白鸽:“?”
它扑棱着翅膀,飞快攀上几级阶梯,又拦在安浔面前。
“oi!”
“看见没有,鸽回来了!!”
安浔充耳不闻。
再次绕开。
白鸽:“???”
“鸽回来了!!!”
绕开。
“鸽回来——”
绕。
“鸽——”
绕。
绕绕绕绕绕。
直到走到最后一阶。
走个楼梯愣是把自己走成贪吃蛇的安浔,终于把手里的祭品安全放在了进门的长桌上。
他转过身,低头看向脚边那只还在叽叽喳喳的鸽子,怜悯地问: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大胖鸽子显然没懂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它喋喋不休着,张口就一股爹味:“你还问鸽!?”
“你不仅殴打领导,还强迫领导花了两天两夜才飞回单位!今天你足足迟到了6243秒!!!所以鸽要扣你六万两千四百三……咕。”
鸽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安浔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了鸽子的嘴。
鸽子试图发声,但根本张不开嘴,看起来很破防。
好在这不是一只西八鸽,不然被这个手势捏住肯定更破防。
安浔一路捏着鸽子的嘴,给它丢回了食堂门前的鸟笼里,反手上了锁。还不小心打翻了鸟笼里的饮水盘。
鸽子急了。
并当场大叫起来:“你做什么!!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感恩!!!就你这样子以后能有什么出……”
安浔想了想,又不小心打翻了饲料盒。
“啊啊啊啊啊你等着!!鸽要找人弄你——!!!!”
小小鸽子,装什么老板。
安浔拍拍手,转身走了。
他今天拼了命才让银行卡余额重新变回三位数,没有人可以扣掉他哪怕一分钱!
就是续费会员来了也不行!
安浔刚回到办公楼,就在楼梯口看见了四下张望的黄毛。
一见他,章扬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哥,正找你呢!阮姐说让你上楼换衣服。”
他晃了晃手里的摄像机,嘴里不知又在嚼什么,咬得咯吱咯吱响:“阮姐说今天祭扫时我不用出镜,让我给你们拍视频发给客户。”
嗯,能理解。
毕竟,客户应该也不希望代理祭扫的人顶着一脑袋黄毛。
尤其墓主还是个小女孩。
不安全。容易被黄毛骗走。
安浔瞥了一眼垂在章扬唇边的不明物体,忍不住问:“……你又在吃什么?”
不是给他一兜零食吗?
怎么又在乱吃饭了??
一提这事,章扬的表情瞬间委屈起来。
“哥!我跟你说!我今天到办公室想吃零食时,发现我的花生瓜子干脆面,薯片辣条魔芋爽,满满一大袋子全都不见了!!!”
“……让人拿了?”
安浔愣了愣,又转念一想:“但是,办公室里不就程哥和阮姐吗?他们都不吃零食的。”
章扬泪眼汪汪地继续控诉:
“呜呜呜,最过分的是,那些零食不是凭空消失了,而是全被拆开吃光了!我早上一看桌子,上面堆满了撕开的包装袋!”
令人发指。
这是妥妥的职场霸凌!
安浔思考了一下。
他昨天上了半天班就走了。罪魁祸首怎么想都只能是另外两个人。
欺负新人也不叫他。
果然,他还是在被同事排挤。
“没事……”
“你也别太难过。”
安浔并不善于安慰人。但他想起了自己昨天上午在办公楼前捡到的三百块。
“这些,你拿着。”
“等下班了去给自己囤一麻袋零食回来。”安浔掏出三百现金,塞进黄毛手中。
虽然不清楚这钱是谁的。
但如果是章扬的,就算物归原主;如果是程蔼或者阮明婕的,就算他俩欺负新人,罪有应得。
最主要的是,免了他去问一圈到底是谁丢钱了,减缓了社交压力!
天才!!!
安浔转身走了。
毕竟还要赶着上工。
徒留章扬握着那三张红色钞票原地发呆。
“对啊——!”
章扬继续嚼嚼嚼,一口咽下从食堂后院逮到的耗子,恍然大悟:“安哥说得没毛病啊!零食没了就出去买呗。”
他琢磨了一会,眺望向远边的山林,突然觉得哪里奇怪。
“那我为什么不出去呢……?”
麟溪山的树木苍郁葱翠。
章扬穿过逶迤的小径,一步步走向墓园的边缘。那里飘散着浓厚的白雾,好似一堵密不透风的气墙。
从他留在墓园的那日起,这堵墙就一直存在。
章扬走向白雾。
下一秒,他的身体犹如被编写好的程序,强制性地转过身。
“噢,对哦。”
他睁着失焦的眼睛,僵硬地越过灌木,沿着原路开始返回。
“出不去。”
“因为我们……出不去。”
……
————
安浔在更衣室换上了祭扫专用的黑色正装,对着镜子照了照。
这种正装就很邪气。
大概是因为版型和材料都死气沉沉,所以只要一穿上,别人就会觉得是干丧葬的。
而鉴于他本人皮肤苍白,还有种淡淡的死感,所以穿上这种衣服后,看起来更像要被下葬的。
安浔:“……”
要不把头发扎起来?应该能显得阳光一点……
他头发确实留的有点长了,刘海也挡眼睛。
但之所以不去剪……
还是原因无他。
他是社恐啊!!!
安浔宁可视野不开阔,也不想和理发师玩赌.博。
尤其是理发师还会像发牌荷官一样蛊惑他,一边拿着剪刀比量,一边问“这里要不要?”“再多来点呗?”
而他不敢说话,只会疯狂点头。最后因为点多了,被剪成一只无毛泰迪。
丑的他差点戳瞎自己,愣是装病一周才敢出门。
安浔头发有点自来卷。
这种发质,头发越长弯度越大,现在每一根头发都恨不得弯弯绕绕,比他的肠子结构还复杂。
他从柜子里掏出一个皮筋,将脖颈的碎发拢起,扎成一个小揪。看着还算美观。
咚咚——
更衣室的门敲响了。
看来是来催他的。
安浔锁好柜子,赶忙开了门。
“哟,还挺帅哈。”门外传来一道女音。
“阮、阮姐。”
安浔瞬间立正了。
门外的女性干练地挽着头发,高挑的身型配上那身死气沉沉的正装,竟也穿出一种即将上台走秀的高级感。
阮明婕是他们单位唯一的女员工。平时干的是技术活,很酷的一位姐姐。
听说阮姐有男朋友。
不过她管男朋友叫老婆。
安浔不敢多问。
只是对她产生了发自内心的敬畏之情。
“外边都准备好了,快走吧。”
阮明婕把一份对折的稿子塞进安浔手里,“程蔼今天感冒,嗓子肿了。致辞你来说,可以吧?”
安浔:“?”
他悄悄看了阮姐一眼,弱弱地问:“有别的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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