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和元启分坐在柳贵妃的两侧，一杯酒入了腹，元修搁下手里的酒杯，抬眸看向对面的元启，状似随口问道。
“六弟可有喜欢的？”
元修前两年已经娶了太子妃，听说对方是内阁大学士季伯山的女儿季筝。季伯山如今在内阁的地位仅次于首辅谢冠清，就以季家如今的地位，还真不一定会同意元修在季筝诞下嫡子之前纳侧妃。
而元启前段时间刚刚举行了加冠礼，此次他必定要在这些秀女中挑出一位做皇子妃。
沈新柔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看着元启的目光朝她这边投过来，她摒弃了往日的清高和矜持，轻咬着下唇，抬眸时有意无意地朝他抛出一个媚眼，带着一丝暧昧和挑逗的意味。
说来他长得也是相貌堂堂，虽然他如今只是个皇子，不过有柳贵妃在，以后他未必不能黄袍加身。
她若是嫁给了她，以后兴许就是皇后。
就算她们今日能被柳贵妃选上又如何？就以皇上那身体，她们早晚都得守活寡。
至于周如稚，不过区区一个公主而已。到时候见到她，还不得恭恭敬敬唤她一声“皇后娘娘”。
沈新柔越想她越兴奋，满腹的野心和算计几乎快要从眼眶里溢出来，然而元启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所有的希望彻底覆灭。
“今年的秀女各方面都很出众，我一时间还真选不出来。”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他这是不打算选的意思了。
元修却偏过头看向坐在柳贵妃身侧的周如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既然六弟挑不出来，不如让明月帮你挑如何？”
周如稚没想到他会突然让她来选，愣愣地看着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柳贵妃笑道，“明月的眼光自是没得说。”话锋一转，她搁下手里的茶盏，茶盏和桌面发出一声尖锐的声响，她的目光跟着落到了向元修身上，嘴角压得有些低，“只是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还是得慎重一些为好。太子，你说呢？”
前些日子她才去找谢阁老商量，把他的女儿嫁给阿启。这会儿他忽然来一出，摆明就是在故意挑事。
宫里谁不知道，陛下现在最疼爱的就是刚刚找回来的这个女儿。若是待会儿她真给阿启挑了人，陛下肯定会顺着她的意思给二人赐婚，到时候阿启和谢家小姐的婚事还如何能成？
元修笑道，“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贵妃娘娘这般着急，莫不是六弟已经有了属意的人选？”
柳贵妃脸色微变，当即就要开口否认，元启率先开口道。
“大哥多虑了，母妃只是对我的婚事谨慎了一些。”他偏过头看向周如稚，笑容温和又轻快，“既然大哥刚刚提了，不然皇妹就帮皇兄挑挑如何？”
周如稚连连摆手道，“六皇兄，我不会挑，还是你自己来吧。”
“没事，我相信你的眼光。”元启道。
元修也跟着附和道，“明月，既然六弟让你帮忙挑，他肯定是相信你的眼光，你就帮他挑一个。”
周如稚微微抬眸，看向高台下的秀女。
目光掠过沈新柔的时候，却见她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眼神里充满了祈求。
只是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她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因着太用力，依稀还能看到她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若是这次再选不上，她以后只能在宫里干伺候人的活。
一想到很可能还会被派去伺候她，愤怒、不甘、羞耻、难堪、怨怼、嫉恨，各种各样的情绪涌上来，她现在已然顾不上别的，只希望她能选她。
至于她们之间的恩怨，等她以后嫁给了六皇子，她有的是机会和她算！
周如稚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事关六皇兄的终身大事，她没办法随便替他随便做主。
收回视线，她偏过头看向元启正欲开口，宫女端上来一碗雪蛤燕窝羹，一股淡淡的鱼腥味飘入鼻尖，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让她无法抑制地干呕。
“明月，你这是怎么了？”柳贵妃一边关心一边对宫女吩咐道，“你们赶紧把白太医请过来。”
白大夫前些日子同她一起回宫后，就被皇上留在了宫中，继续给后妃看诊。
周如稚扶着桌子轻轻摇摇头，脸色透着几分不正常的白，阳光从殿外洒进来，依稀还能看到她脸上的血管。
“贵妃娘娘，我没事，应该就是早膳吃多了，不小心吃坏了肚子。”
柳贵妃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脸上的关心真切了一些，“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还是让白太医来给你瞧瞧。”转头她让内监把没有选上的秀女带下去，安排到各宫伺候，顺理成章地结束了今日的选秀。
沈新柔回头满是怨毒地剜了周如稚一眼，那凶狠恶毒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
接到柳贵妃的传召，白大夫很快就到了。
一进门，她正要屈膝跪地给他们问安，柳贵妃示意她免礼，连连催促道。
“白太医，你快来给明月瞧瞧。”
白大夫匆匆应了一声是，迅速上前给周如稚诊治，只是她的手刚搭上她的脉，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微妙起来。
“白太医，明月可是有什么问题？”柳贵妃不放心地问。
周如稚看白大夫一直不说话，心里也发起了怵。
“白大夫，我是生了很严重的病吗？”
白大夫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表情，拱手回话。
“公主就是有些积食，回头微臣给她开两副药吃下，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柳贵妃长吁一口气，“没事就好。”
顾忌着周如稚身子不适，她叫元启亲自把她给送回宫去，转过头她又对她道。
“明月，我现在还得把刚刚入选的秀女，安置到各宫去，晚些时候再去看你。”
周如稚一脸乖巧地道，“贵妃娘娘，您安心忙您的，我自己回去便好。”
“反正阿启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送送你。”柳贵妃偏过头又对元启道，“你一定要好好把明月送回去，万一有个好歹，我可不饶你。”
元启道，“母妃，您就放心吧。”随后他就同周如稚离开了大殿。
目送着二人相携着离开的背影，元修的脸色阴沉得如同乌云压顶，已然难看到了极点。
……
夏日初启，阳光斑驳中透着燥热的暑气，林间蝉鸣声不绝于耳，吵得人更是心烦意乱。
二人在林间走着，路过湖边的时候元启忽然道。
“明月，刚刚谢谢你替我解围。不然我今日，怕不是真的得从那些秀女里，选一个带回宫去了。”
周如稚怔了一下，估摸着他应该是误会她刚刚是在装病了，不过想着这事也算是误打误撞，这时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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