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心扮演好这具被陈行槺“驯化”的傀儡,暗地里忙着搜寻亡人灯的下落。
过度耗费灵力探索会反噬本体,哪有心思陪公子读书的功夫?
以她如今这个被捡来的丫鬟的身份,懂得这些深奥的修炼法门才叫奇怪。
萏丹的消息明确:亡人灯最后一次现世,就在汎州。而汎州,是陈家的地盘。
那灯,极大概率就藏在这座府邸的某处。
“看不懂也无妨。”陈行槺随手合上书册,神色平静,看不出失望,早已习以为常。拿起一旁的茶壶,从容地沏了两杯热茶,将其中一杯递给七月,“我于此道是彻头彻尾的废人,能做的事本就不多。”
“修真大道,灵力为基,仙骨为本。我于此道,是彻头彻尾的废物。在母亲眼中,与一件摆设、一个玩物无异。”
废人吗?
七月捧着微烫的茶杯,心中不由发笑。
偌大的陈家之下,陈行槺这座荒凉院子的地窖深处,豢养着数不清的“不死蝶”。
向死而生的诡异蝴蝶,翅翼以浓烈的黑红为底,点缀着细碎的白斑,艳丽夺目,却也致命。
嗜血成性,往往成群结队行动,偏爱人类的血液。一旦锁定猎物,它们会分泌出体内的剧毒粘液,密密麻麻覆盖猎物全身,不留一丝缝隙,直至吸干最后一滴血,才翩然离去。
一两只看着观赏也罢,但成百上千只……不是什么好数目。
傀儡里融入了不死蝶的残肢碎片。
这种修补傀儡的法子,恐怕只有陈行槺能想得出来。
废人?妄自菲薄罢了。
七月这具傀儡,先天材质本属上乘,但经年累月缺乏养护,内里早已破损不堪,多处关节运转滞涩,灵力通路也多有阻塞。
每一次,他都从怀中取出一沓早已画满繁复符咒的符纸,摸出朱砂,毫不犹豫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指尖,混着自己的鲜血,一丝不苟地在七月脸上、脖颈、手臂上描绘咒文。
符纸散落在七月周身,陈行槺双手结印,口中急速念诵着咒语。
第二遍咒语响起时,身上新绘的血色符文也随之亮起。无数黑红色的不死蝶从房间的各个角落、缝隙中蜂拥而出,诡异地绕开施法的陈行槺,疯狂地扑向沉睡的七月。
蝴蝶越聚越多,层层叠叠,如同活着的、蠕动的毯子,最终将七月的身影彻底淹没。
她被蝶群吞噬。
最后一只蝴蝶,轻轻停在她秀长的睫毛上,翅膀微微翕动。
“天地人和,三才归元……”七月记得陈行槺补修时嘴里念叨的咒语,“傀儡之蝶,为我所用……浴火蝴蝶,魂引梦迁。”
“……牵人一线长,傀儡夜登堂。”
七月露齿含笑:“公子妄自菲薄了。”
三次施法。不死蝶的残魂被强行炼化,在他体内凝聚成一缕无形的“线”,用以陈行槺操控七月。
那段时间,戚初商常与萏丹讨论:“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找到材料修复傀儡,也算他厉害。”
“只是平白为别人做了嫁衣。”
芯子是戚初商,便永远是戚初商。旁人的所谓“控制”,不过是浮于表面的假象。
萏丹会说:“哈?拔自己三根肋骨做傀儡支架,你比他狠多了。”
“走吧。”陈行槺放下茶杯,起身正衣襟,“时辰不早了,不能让母亲久等。”
“嗯。”七月茶都没喝上一口,放下茶杯,提起裙摆跟上,跟在后面心中腹诽:当然不能让吕秋澜等你,等着被打断腿吗?只有你等她的份,哪有她等你的机会。
吕秋澜,这位自称是她“干娘”的女人,戚初商在入狱前从未见过。是敌是友,尚不明朗。
她的目标是亡人灯,从陈家入手,无异于在吕秋澜的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动手动脚、偷鸡摸狗……
不是本体,作为一具傀儡,还是老实点。万一被打残了断了联系……
白忙活一场。
在陈家这半年,见到吕秋澜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气派,比玄陵派那位以不苟言笑、一笑生死难料的主事长老更甚。
长老的惩罚无异于去外门打杂、去抄书、下山斩妖而已。但吕秋澜给人的感觉是冷、深沉,一个眼神能定人生死。
所幸没什么大事,甚至连吕秋澜面都没有见上,是贴身侍女秋筠例行告知这几日金缕阁和毓仙宗的动向,让陈行槺加快速度,快点铲除金缕阁的人。
七月回想与扫地婢女谈论夏映失踪一事,她在此已经一月,却丝毫没有听到吕秋澜发号施令抓捕夏映。
自己的东西被自己手下偷了。
夏映要是能找回来,按吕秋澜的行事风格,除非有十足的理由开脱,被打死的几率大的很。
七月照常出门执行任务,杀金缕阁的人,又借着市井喧闹的掩护,不动声色地打探亡人灯的消息,同时留心收集近几年各大仙门和世家的动向。
线索如同大冬天的雪,纷纷扬扬,掩去了眼。倒是杀人的功夫涨了不少,戚初商控制七月越发得心应手。
日升月落。
白日见过陈行槺后,便再没未见他踪影,说是和觅儿一同出府办事,今夜不归。
夜色深沉,府邸并未沉睡。巡夜的侍卫踏着积雪在府中巡逻。一队侍女端着各式托盘,在雪地里无声而迅速地穿行,方向直达灯火通明的芳礼院。
“哎呀!”队尾一名婢女猝不及防脚下一绊,屁股着地,狼狈摔倒,托盘脱手,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雪夜里格外响亮。
好几个婢女在偷笑。
有人已经上前搀扶。七月换上同样的婢女服饰,快步上前,心疼地扶起摔倒的侍女:“姐姐没事吧?疼不疼?”
那侍女揉着摔痛的臀部,带着哭腔:“疼……”
领队的掌事侍女闻声回头,下巴高抬,眼神凌厉:“疼就回去歇着!”
冰冷的目光随即扫向七月,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端上她的东西,顶上位置,快点,走!”
说完,掌事便不再理会,转身回到队伍最前,带领众人继续向芳礼院行进。
摔疼的婢女见七月还愣在原地,忍着痛,一瘸一拐地退到雪地里,连忙催促七月跟上:“你快去吧!去晚了夫人要罚的。我忍忍,慢点就可以走回去休息了,不碍事。”
七月眼中流露着不忍和担忧,最终还是依言端起地上的托盘,快步跟上队伍,目光随即冷下来。
没办法,是她伸脚绊了人。
只能心里说抱歉了。
踏入芳礼院,奢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与陈行槺的院子天差地别。
名贵木材打造的梁柱门窗上雕刻着复杂的图纹,窗棂上贴着散发微光的符咒,寒气隔绝在外;屋内暖如春日,烛火比陈行槺院里的多一倍不止,亮如白昼。
她们送来的,是吕秋澜的新衣。
由贴身侍女接手,一件件为夫人试穿。
吕秋澜神色淡漠,任由侍女服侍。一件不满意便换另一件,直到最后一件鹞冠紫上身,这才微微颔首,露出一丝满意的浅笑。
七月站在队伍最末,与其他人一样低垂着头。余光却在屋内飞快扫视,家具陈设、墙壁角落、隐蔽的暗格……任何可能藏匿亡人灯的地方都不放过。
整整一个月,陈府上下几乎被她暗中翻遍,唯有这芳礼院,无从下手。
毕竟是吕秋澜坐镇之地,守卫森严,阵法暗布。贸然夜探,被发现是小,更大的可能是被当场斩杀。
机会难得,七月悄然运转体内灵力,暗中瞬间覆盖了整个芳礼院,为了不被发现,时间极短。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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