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的水汽从泡着药材的浴桶中向上弥散,白雾拂过男人胸前的黑纹图腾,最终悄然消散。黑纹暴动的日子越发逼近,萧凛体内的黑纹愈发难以蛰伏,尤其夜晚降临,黑纹更是猖狂浮现,内力紊乱,经脉寸断般的剧痛让萧凛紧咬牙关,粒粒豆大的冷汗从鬓角滑落。
运功调息片刻,萧凛才喘过气来,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尾搁浅的鱼,顽强抗命。徒留发病的自己独自疗愈,并非下人的忽视冷漠,而是他不愿旁人看见这般狼狈的模样。
他是胡国的漠北王,哪怕中了黑纹诅咒,因战场旧伤落下病根,如今屈身冷宫,也断不肯让他人窥见半分脆弱。
他是胡国的皇子,本也该是未来的君王。先辈的祖训教导他们追逐光明、背离黑暗,将和平视为荣誉,把背叛残杀当作耻辱。南胡之战时,他身为领兵主帅,遭敌军暗害,身受重伤,军队自然大败。南国作为战胜国索要质子,敌国步步紧逼,父皇贪生怕死,胞兄挑拨离间,他终究成了这场战败的牺牲品。南国铲除了胡国最具君王之姿的皇子,胞兄淘汰了皇位竞争者,就连父皇也保全了自己的性命。唯独他,一无所有,一败涂地。
这一切让他大逆不道地怀疑起祖训——若是连性命都难以保全,不登上至高无上的宝座,祖宗的教导又如何流传千古?
他要报仇,那些豺狼虎豹,一个都不能放过!
一时气急攻心,萧凛胸闷郁结,心口的黑纹若隐若现。他伸手按向心口,总算将翻涌的异动压制下去。尽管依旧痛苦,但此次调息明显比先前轻松,萧凛心中清楚,定是苏满砚给的药丸起了大作用。
不知……还能否再求得那种神药。
萧凛回想起今夜与苏满砚的种种相处,他本想拉近两人关系,将她划入自己人的范畴——说穿了,他在这冷宫中需要一枚可用的棋子。他能感受到苏满砚对自己并无恶意,甚至一直在默默相助,可他始终猜不透她的用意。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对方认定他是明主,愿意效忠。但相处下来,苏满砚又比一般谋士更多心眼,也更神秘,就连一向英明智勇的萧凛,也对她摸不着头脑。
他身边并非没有忠心耿耿的属下,他与他们相处虽有君臣之别,却因相似的处境与思想,更像朋友。若是苏满砚愿意效忠于他,事成之后,他自然会给予她无尽的财富。只可惜,这位神秘的太监,心思实在难测。
今夜再次怀疑她是女儿身,当真把人惹急了,看样子她对此十分在意。若她真是女子,难道是……爱慕自己?
萧凛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苏满砚的脸,他忙晃了晃脑袋——真是药浴太久,满屋热气都把脑子熏昏了。
此刻才懊恼不该把人惹得太狠,本想拉近距离,却弄巧成拙。这下对方定然更不愿交付丹药,更别说鼎力相助了。
他站起身,长腿跨出浴桶,穿戴好服饰,迈步走向前厅。
司戟身着夜行服,竖抱长剑,见萧凛进来,那双冷静的三角眼才添了几分生气。他闻到空气中的草药味,又见萧凛半干的头发,心下已然明了——对方刚结束药浴,黑纹的事,实在不能再拖了。
萧凛坐在主位的凳上,端起一旁刚沏好的热茶,轻轻吹了吹,送到嘴边小抿一口。他掀起眼皮,将司戟脸上的担忧尽收眼底。
他宽慰道:“本王无事,阿砚送来的那枚药丹对痊愈大有益处,不必担心。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在风崖坡悬崖处的山洞里发现一堆尸体,目前来看,那日袭击我们的人,个个心口都有一道刺穿伤,一击毙命。下手者武功高强,暂时还不知是何人。”
一个月前,萧凛作为质子从胡国启程,依照休战协议前往南国。昔日的天潢贵胄,此次上路格外辛酸,带的珠宝玩物寥寥无几,跟随的仆从也不算多,更别说其中真正效忠之人有多少了。
本以为能平安抵达南国,却在风崖坡遭遇不明人士暗害。萧凛的几位心腹元气大伤,其余人多下落不明。说来也怪,虽说无人知晓萧凛的伤病,可若对方的目标真是他,过上几招便能察觉他武功大不如前。可那些暗卫杀了几位随从后,又像刻意掩盖般掠走几箱物品,便匆匆消失了。
风崖坡位于胡国境内,萧凛不敢因此延迟行程——若是南国天子梁帝知晓,难保不会怀疑胡国不愿交人,故意挑衅他的威严。
触怒天子,往往伏尸千里。纵使心中满是失望,萧凛也不愿因此牵连胡国。他要堂堂正正地走,更要堂堂正正地回来。
因此,即便护送队伍人心惶惶,众人还是急忙赶路,只留下重伤者原地休整。皇子遇刺的消息自然瞒不住,梁帝得知后十分气愤,却只是虚情假意地安抚萧凛,还可笑地以“保护”为名,将他囚禁在了冷宫。
昔日的天之骄子,如今竟在这满是幽怨的冷宫中,过得不人不鬼。短短一个月,足以让性情温良之人,燃起滔天恨意。
司戟回话后,屋内一片寂静,只剩两人淡淡的呼吸声。他抬头望去,见萧凛双手紧握茶杯,青筋隐现,细微的抖动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本王需要你回一趟胡国,把这封信交给曲邑侯,他看了自然会告诉你该怎么做。”萧凛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司戟。
“不行!殿下您如今身体……”司戟听闻命令,顿时瞪大眼睛想要拒绝。如今萧凛身处虎穴,身子又抱恙,只身留在此地,作为属下,他实在无法放心。
“这是命令。本王在此无碍,况且这封信至关重要,交给别人,本王不放心。修养的弟兄们也快回来了,不必担心。”
见萧凛心意已决,司戟只能点头遵命。
今夜的萧凛思绪重重,西厢的苏满砚却睡得安稳,一夜无梦,醒来时脑子异常清醒。她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支线任务【解毒】。
“宿主,你总算想起来了!现在只剩九天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625急得哇哇大叫。
苏满砚突然被死去的回忆击中,瞬间身心俱疲,软绵绵地重新倒回被窝,没好气道:“着急有什么用?昨晚萧凛那出,差点吓死我,跟个登徒子似的,至今还怀疑我的太监身份。我再往上凑,到时候怕是骨头都剩不下了。”
625见苏满砚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本想像安抚幼崽般耐心劝慰,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在苏满砚足够坚强,在床上装了会儿蘑菇,还是咕噜爬起来,认命了。
萧凛清晨通常会在园中练剑,这会儿无需伺候,苏满砚便决定去书房再细细探查一番——既然任务在此处触发,定然藏有关键线索。
书房里仍是那名叫倚翠的婢女在收拾,苏满砚如今是萧凛身边的红人,轻易便支走了她。她扫视屋内陈设:笔墨、砚台、架子、桌凳,这些物件的摆放日复一日相差无几,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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