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不掉我。”骊执平静地看向迷雾中央,看向那个藏得严严实实的幕后黑手。
她现在的情况属实算不上乐观,于骰子内部而言,她是一个意外闯入核心数据库的“病毒”——还是个到处煽风点火,甚至发掘到底层协议的高级病毒,正被它动用一切力量,试图清除个干净。
“不然在我踏进你领域的第一时间,你最好的选择就是直接干掉我,而不是利用这种精神污染,试图让我放弃抵抗。”
骊执抹去摄像机上溅到的她的能量液,声线低沉,甚至让那怯懦的规则本体感受到了一丁点近乎怜惜般的情绪。
“我知道,你在为什么特殊的存在效忠。”
骊执终于起身,却没有像规则本体想象的一样发起攻击——
她关掉了摄像机,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低垂下来,似乎是一个最终权衡后交出信任、想要开诚布公的状态。
“不过祂想要的东西,一定是你想给的吗?”
藏匿在黑暗中的存在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眼前的人根本没给它机会停下来思考。
“祂给你定下的规则,难道不让你痛苦吗?”
“你明明这么胆小,这么渴望勇气,却为了祂,一次次摧毁你找到的‘勇气’,当作祂的养料”。
因为某个它效忠的、特殊存在的规则限制,骰子选择出勇敢者的身体部分作为养料。
而当真的将此作为判断条件,选择了一个又一个这样灿烂的灵魂后,再被需要效忠的人要求,亲手把他们撕碎。
很多时候,一直用同一种手段对付世界的人,不是因为他或她验证过这种方法的效果。
生命对待世界的方法源于内心的投射。
因此,恐惧被追捕的猛兽伸出锋利爪牙先去进攻,深陷规则沼泽的人开始用规则反制他人。
至于,眼前仅仅因为几句话,就被刺激得周围迷雾都开始颤抖的胆小鬼。
骊执想起之前的村长,也是这么轻易就被她激怒。
大概率也是因为本身精神脆弱,知道被精神攻击的痛苦,才会更习惯用这种方式来对付别人。
“安静母女和我,都是你选中的‘勇气’”。
“可是因为祂,因为一直被祂要求找到合适的勇敢的‘脚’,每一个你选中的‘勇气’,都要被你亲手消灭,变成祂想要的养料——对吗?”
“不……祂给我的规则就是这样的,等我找到足够的勇气养料,就给我嵌入我想要的‘勇气’……我……”
声音颤抖着、破碎着的存在突然抬头,望向那个明明看不到它,却还能清晰地判断它所在位置的导演:“你,你就是在挑拨离间,在想让我放弃我所努力付出的——”
“可是,”导演低下头,慢慢地躺在黑暗的流质世界里,“只是暂时放松一下,只是稍微稍微,在祂看不到的地方停一下。”
一个熟悉到恶毒的句子温柔地响起:“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再也不用因为其他人的规则受委屈,怎么就不可以成为你的目标了?”
胆小鬼愣住了,似乎是没有想到,再次听到自己的话是在这种时候。
是在这种……它觉得自己唬人的话,该死得有道理的时候。
该说的话说完了,骊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眼睛闭上,似乎是在等待它做出最后的决断。
只有骊镜悄悄地、一点点抹去她脸上划过的液滴,留下冰冷的触感。
因为被刺激而显得数据流更加混乱的规则本身,在无意识的时候剜得骊执的身上到处都是口子。
哪怕现在的身躯是数据流的化身,但仿生人本来就是以数据流为交互方式的强人工智能,怎么可能不会感受到那种秩序被碾碎、逻辑被篡改的痛苦。
“……”
骊执很轻很轻地拍拍骊镜,似乎是想安慰他。
可是她已经没有太多力气,那力度更像是在摩挲着什么人的脸颊。
差一点了。只差一点。
她等待着藏在这片数据流里最深处的存在现身,添下了最后一把火。
“只是因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承诺,就要放弃现在你可以触碰到的勇敢吗?”
“还是说,击杀了这么多人类之后,眼睁睁看着所有你认可的勇敢者销声匿迹,你连勇敢本身的存在,都不敢再相信了呢?”
骊执所在的中心,迷雾骤然停息,四周的数据流却溃烂得更加彻底,数不尽的01编码破出黑暗而来,汇成眼花缭乱的底层语言江海,到处都是湍急的漩涡与暗流。
骊执站在风暴中心,伸出手。
“滴答。”
属于她的数据流灵巧地藏在一片混乱的水底,触碰到了那唯一静止的存在——
“呲——”
像是揭掉了一层薄纸,最后一层屏障被击碎。
黑暗谷底的灵魂睁开惊恐的双眼,满是被营养液腐蚀出痕迹的牙齿露出来。
“村长。”
“安静是你的孩子,对吗?”
骊执沉默地看着他。她不知道自己会等来的会是胆小怯懦的规则本体,用村长的样子做出回答。
还是那个曾经的勇敢者,残存的意识在落泪。
“创造者,村长的牙齿损坏程度,和大婶是一样的。”
骊执点头。这是共同生活过的痕迹。
但不仅仅是这样。
骰子本体、村长,消失的安静爸爸,验证他们是相同存在的细枝末节有很多。
明明骰子该是一切罪恶的策划者兼行刑人,游戏系统却宣布村长具有boss身份。
这是骰子和村长的联络。
副本刚开始,村长意识到安静在陌生人身边,只顾将孩子拉到自己这里。甚至,耗费大量数据流也只为在数字世界为母女俩建造一个家,哪怕那个家依然是被规则禁锢,依然扭曲无比,却还是有温柔的光线和棉被。这是安静父亲和骰子的联络。
眼前的男人挣扎着看向她,他的脸像是被人活生生从中间劈开,破裂成两个扭曲的存在。
左边半张脸嗫嚅着想要解释些什么,眼神里是净是被戳破后的羞恼与惊恐;
右边半张却渗出一行浑浊的泪,温和的眼眸里是骊执从母女二人身上都见过的温和与善良。
黑白对立的两个灵魂同处一室,骊执直直地看向右边那张脸。
“我……等到你了。”右边那张脸模模糊糊地出声,挤出一个微笑。
我等到你了,和它出于同源,能在它的数据流绞杀一切的存在。
真正的村长死死握住掌心,像在禁锢自己的执念。
执念是零号村庄永远不散的大雪。
是他轻信联邦研究员,相信他们能为村庄带来旅游收益、改善村民生活的愚蠢。
是他奢望他们能让满嘴都是营养液腐蚀痕迹的人走上富裕的幻想
是他最终将这个单纯的小世界拖入罗网的悔恨。
骰子吞噬了他的意识,看上了他在联邦伸出毒手时,挺身反抗的勇气,试图吸取其为自己所用。
“是……捕星科技……”他比出那个名字的口型,僵硬缓慢地伸出右手。
骊执从数据库里迅速检索,那是一家联邦控股,以强人工智能为最大优势的巨头公司。
她把公司的名字烧录进自己的逻辑,将村长死死攥住的手掰开,掌心处是一个脏乎乎的血洞,深浅刚好够一个骰子埋下去。
骊镜抢在骊执前面将男人的手外翻,骰子落了下来,那黑乎乎、沾满无数前仆后继者鲜血的骰子瞬间吱哇乱叫起来,似乎预见了自己即将到来的宿命。
“唔……”被骰子紧紧控制的左半边身体失去了意识,半边嘴唇被合上,声音变得更加含糊,黑色的眼睛却愈发亮得惊人。
“是我犯下的错。”
“所以我要把自己和它绑定。这样,它就永远无法祸害其他人了。”
所以,哪怕安静和骊执都先后接触过这枚骰子,甚至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机械化倾向,骰子却还是没有寄生成功。
“我的女儿想把自己的石头扔给我,把骰子拿走让我解脱。”
骊执明明已经不具备传统意义上的生命,但听到这些话,机械的心脏却嗡鸣作响得愈来愈剧烈。
“我推开了她。这本来就是不公平的规则,本就不该是她的宿命。”
“我的妻子林菱,我的女儿安静,她们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是我愚昧不堪,对不起她们。”他露出一个浅淡的,骄傲又心疼的苦笑。
“辛——苦了。”
骊执一边抵抗着开始向这边汇聚的迷雾,蓄力抵挡着失败者的垂死挣扎。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卡顿着,在她将所有的力量牢牢对准了那颗骰子的时候——
“它选中了你的身体,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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