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怕你没带伞,就在外面等了会儿。”
“下雨我会打车的……”她跟史倩吃完饭时已经九点多了,想起发那条消息的时间,蓝柯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脑子胡思乱想着,还是等冰凉的雨滴砸在手上,她才猛地清醒过来。
望了眼天,她笑天气预报第一次准。
“这边不让停车,还要走一段。”蓝羡之撑开伞把她往怀里拉了拉,边走边把伞往一遍斜。
两人都不是没话找话的人,一路无言,直到回了酒店。
看了眼时间,蓝羡之把银行卡塞回蓝柯口袋,交代,“银行卡我用不着,你拿着吧,我走了。”
刚一直没往他身上撇,现在抬眼,蓝柯才发现蓝羡之身上淋湿不少。
指尖硌在银行卡边上,她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叫住要转身的人,“哥,你头发湿了,上来吹一下吧,别感冒了。”
昨天回来还没来得及收拾,蓝柯把行李箱合上,又腾了腾沙发,听到吹风机在浴室呼呼作响,她朝里面望了眼,最后倒在床上发呆。
一分钟后,床头充电的手机嗡声,夺过她的注意力,以为是自己的,蓝柯起身看了眼,这才发现机型不对。
【我这边有点事,有时间来趟吗?】
备注段悦,匆匆扫了一眼,她无声收回视线。
虽然没怎么被淋到,但发尾还是有点湿,现在脱了外套,头发贴在内搭上,她浑身难受,涩到不行。
过了会儿,见人从浴室出来,蓝柯也进去拿了条毛巾擦头发。
再出来,蓝羡之已经穿好外套准备走了,两人在门口撞上,他顺带嘱咐,“我还有事,先走了,早点睡。”
话落那刻,蓝柯绕发尾的动作顿住,懒懒嗯了声,盯着人出去。
昨天飞了十几个小时才落地,今事又多,蹲下打开行李箱,蓝柯本想找件睡衣早点洗澡,但看着最下面盖着的一沓照片,还是没忍住把它们拿出来。
五年攒下来的照片不少,细细看了遍,蓝柯把照片重新放回行李箱深处,最后拿了张最光明正大相框摆在床头。
是她当年走的时候跟蓝羡之拍的。
照片里两人笑得都不算开心,盯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看了半晌,蓝柯抱着衣服进浴室洗澡。
晚上躺在床上,她眼睛都累得睁不开了,但依旧睡不着。
外面雨下了多久蓝柯不知道,但屋里湿气是挺重的,让她觉得呼吸苦难。
像是被潮到骨头都湿了,蓝柯重新翻了个身,在被窝里蜷缩得更紧。
可越抱着膀子,她越恍惚,慢慢的,蓝柯觉得自己身上又没了肉,重新变回来少女时代那副干柴的枯草样。
2013夏,蓝柯刚期末考完。
当时蓝程朗孟忍冬半路遇到车祸,进了抢救室。
医院灯光惨白,混着消毒水味,她蹲在手术室外面等结果,心悸又恶心想吐。
医生说了,她爸妈两个人情况都不太乐观,让自己尽快通知家里的大人。
蓝柯谁都不认识,但又太害怕,只好哆嗦着手把电话打到了继兄头上。
她妈跟蓝程朗结婚那年赶上蓝羡之高中,他在寄宿学校,两人一年说不了几句话,关系不怎么好。
但蓝柯想,就算孟忍冬不是他亲妈,蓝程朗是也他亲老子,这通电话他不可能不接。
可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只有一个接通,闹哄哄几秒,那边立马挂掉。
直到签完死亡证明,蓝羡之才迟迟赶来。
“自己看!”肚子里憋着一股气,等把手里签完的东西一股脑甩到面前人身上,她狂奔出医院。
潮天湿地,蓝柯无处可躲,只好拼命往前跑。
雨噼里啪啦打在身上,重得像是她亲爹拿烟灰缸刚自己身上砸,骂她是个扫把星。
不对,也可能在拿笤帚棍抽,说她不够丢人钱。
蓝柯跑得眼睛又红了,但她现在脸上只有水,分不清是什么水。
理智被炸得七零八落,她跑累了想停,但又害怕停了想得更多,只好死撑着劲往前奔。
路边的树一帧帧往后倒,视线也逐渐模糊,直到全身无力时,蓝柯才心慌地定在原地,眼泪也忍不住往地上滚。
她这会大脑充血,明明浑身的血都在一股脑往上冲,但蓝柯却只觉得雨水在顺着自己的身体往下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咬紧嘴唇,撑着腿抬头。
蓦地,一道白光闪过。
白炽灯刺眼,等再辨清眼前的路,她被人死拽着拎到一边,耳边也响起一道冷硬的声音。
“想死滚回去找个体面死法。”
脑子一团乱,雨也把蓝柯的脸糊住,她抬手抹了把眼睛上的水,试图分辨出面前站着的人。
过了会,她看清了,是蓝羡之。
想起刚才那些打不通的电话,蓝柯冷笑两声,甩开他的手,转头就要往马路对面走。
可步子还没抬起,她再次被蓝羡之的手拽住。
“我说了,想死去医院边上死,在这我还要来收.尸。”
“你凭什么说我?”使出吃奶的力去挣蓝羡之,没挣开,蓝柯就瞪着眼去推他。
到最后,两人都被雨淋得不像样。
蓝羡之先受不了了,抬起手去禁锢住她小臂,讥诮道:“想打我就别抖,害怕成这样,真是跟你妈一样。”
“对,我不像你,亲爸死都不来,谁能比得了你——”
蓝羡之没理她,也没再让她往下说,只拽着蓝柯胳膊就往前走。
被抓得太狠,她手肘火辣辣疼,推搡着想逃脱蓝羡之,可男女力量悬殊,蓝柯没办法,只好一路收着脾性被迫往前。
今晚这场雨下得要浇死人,而蓝柯的怨气、眼泪、悲伤也都因为被蓝羡之暴力堵住而终结。
折腾半天,两人回家时已经是深夜。
开门直奔浴室,蓝羡之把架子上的毛巾扯下扔到她怀里,警告,“头发擦干再睡,烧死了没人管你。”
那晚,蓝柯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自己眼睛很累。
蓝羡之隔日带她去挑了墓地,给孟忍冬蓝程朗下葬。
一整个下午,蓝柯见蓝羡之在墓园坐着,就跟着坐,见他要走,就又跟着他回家。
“蓝柯,你妈墓地钱是我掏的,怎么说也算仁慈义尽了,以后别跟着我。”离家还有一段路时,蓝羡之把人拦住。
话音落地,蓝柯在原地怔忪了两秒,随后又重新跟上去。
听着闷簌簌的脚步声渐近,蓝羡之也烦了,转身站定,他语气比刚才还要不客气,“还跟着我干什么?找你亲爸去。”
“我没跟着你,我要回家。”
语毕,像是听到什么梦话,蓝羡之从嘴里恶劣吐出几个字,“蓝柯,我们两个既没血缘关系,又不在一个户口本上,算什么一家人?你别忘了我爸你妈都死了。”
蓝柯脸皮薄,听到这种羞辱人的话,耳根立马热起来,但她不敢走,只咬唇停在原地,一声不吭。
半晌过去,余光瞥见蓝羡之要走,她慌乱抬头,梗着脖子叫人,“我只想找个住的地方!你放心,回家之后,我…我什么都不会麻烦你……”
扭头,看见蓝柯眼泪滚滚落,蓝羡之抓了把头发,解释,“警察上午来找我了。”
说是在行车记录仪里发现,蓝程朗是在开车的时候跟孟忍冬吵架,最后情绪失控才撞上大货车的。
蓝程朗最近生意上出事,不光早年买的几套房,连他们现在住的房子都要被抵出去,孟忍冬也是知道了才跟他吵这么狠。
事情发酵到现在,蓝羡之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庆幸蓝程朗没留外债。
可蓝柯心却没这么大,事事能往最好处想,定在原地消化了几秒,她悻悻抬起头,脸色跟当初在手术室外一样惨白。
身体虚飘飘的,她现在一句话说不出,脑子里也只剩最后一个想法——不能去找她爸。
攥紧短袖衣摆,蓝柯扬起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出声求蓝羡之,“我什么都能干,哥…你要去哪?能不能带着我?”
一声哥让她喊得干巴生硬,让蓝羡之听得也别扭。
“我现在也什么都没,蓝柯,你爱去哪去哪,我再说一遍,别跟着我。”说完,他看了眼前面的路,拐道进了网吧。
天又要暗了,腥咸的海风一下下刮到脸上,把蓝柯的两条泪痕吹干,下睫毛也湿淋淋几簇粘在一起,糊得她看不清前面的路。
蓝柯最后还是支着两条腿回家了,她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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