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沈清梦坐在楚望舒床边,拉着他的手,下巴点在一旁,借着窗外渗进的月光,模糊的看着楚望舒。
她想保护楚望舒,却不清楚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这一切的祸根,大概是楚望舒天生可卜算的异能,但这又不是楚望舒的错,他又如何能选自己的来路。
那,剩下的办法,似乎只有……
如今的圣上,是个暴君。
收复失地是真,四处搜刮财宝佳人也是真,不止邻国进奉,大庆境内个郡县也需定期进贡适龄少女充盈后宫。那些女子都是有去无回,入了皇城还能喘几天气都无人得知。
庆帝信奉三纲五常,尤其是男子为天,民间自也以天子为榜样。
沈清梦终日混迹在镖局和王家饭庄,是因为整个京城,只有这两处不会日日提醒她,她早就该嫁人生子了。
十七岁的王绾绾和十八岁的沈清梦,像是京城内两个异类,一个想招赘婿,一个想着国师,都迟迟未嫁。
但沈清梦第一次在想,这天下为何不可变一变,谁主沉浮又不是一成不变……
沈清梦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激灵,她怎么会动这种心思?
她缓过神来,竟看到楚望舒已然睁开了眼。沈清梦忙站起身,想去叫李太医,却被楚望舒拉住衣袖,“不用……”
沈清梦只好喂他喝了些水,又坐了回去,但靠楚望舒近了些,以便能听得清楚些他说些什么,他声音很小。
“对不住,又吓到你了吧……”
沈清梦点点头,眼眶有些泛红:【你骗我!】
“我本想着……等你来的时候,已经修养好了。”
【好了又不是没疼过,为什么非要去卜算呢?】
楚望舒愣住了,他从未想过为什么。似乎从记事起,他就被告知他是楚氏唯一的后代,也是唯一一个有卜算能力的人,仿佛他生来就是为了延续大庆命数,直到燃尽自己。
他摇摇头,言语中尽是无奈:“这是我的命……”
沈清梦伸手捂住楚望舒的嘴,打断了他:【没有谁生来是为了死,庆国的命数也不该依附于你,靠着吸食一族人的血而存活的国家又能苟活多久?或许它早就该尽了!】
楚望舒看着小姑娘因激动而泛红的眼眶,心情很是复杂。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沈清梦的脸颊:“还……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姑娘。”
沈清梦冷静了些,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有些颓然地伏在楚望舒床边。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第六面。”
沈清梦很疑惑:【什么?】
“这是我,见到你的,第六面,”楚望舒说话的声音依旧很轻,他似乎还有些困倦,但依旧强撑着睁开眼,想要看到沈清梦,“虽然只有不到一个月,但见到你,是我近年来,唯一的期盼。”
【你最多还可以见我两年。】
“……为何?你要……离开京城?”楚望舒又侧过些身,想要离沈清梦更近一些。
【李伯说,再有两次祭祀大典,你就得死了。】
楚望舒轻笑:“李伯前些年还说我活不过十八。”
沈清梦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趴在楚望舒床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再睡一会吧,好困。】
楚望舒点点头,应了一声,听话地合上眼。
那夜并不漫长,第二天一早李太医见到楚望舒已经起身被沈清梦扶着去晒太阳的时候,不知该多谢那些补药还是感叹楚望舒生命力的强盛,又或是和这个叫清梦的姑娘相处的诱惑足够强大。
楚望舒见到李太医的第一句话,是在问沈清梦的哑病,“李伯,麻烦您看看清梦的嗓子,可还有法子医好?”
“怎么哑的?”
沈清梦摇摇头,【不记得。】
李伯把手探在沈清梦颈部,“试一试发声。”
沈清梦努力无果,无所谓地耸耸肩。沈父从前带着沈清梦走镖,早就寻了许多名医,却都没有办法,甚至看不出她是因何失声,只不过确实也不像是娘胎里带的病。
“就像,那天你刚进阁楼时的样子,再试一试。”李伯记得,沈清梦那日情急之下,是发出了些声音的,虽然模糊又浑浊。
可沈清梦找不到当初的感觉,颈部依旧带不起任何震动。
她刚想放弃,却看见楚望舒忽然紧攥着胸口,伏在桌面上,似乎痛苦至极。她下意识像楚望舒扑了过去,喉咙中也因急切而再次发出了声音。
楚望舒却笑着拉住她的手:“对,就是这种,你再试试?”
原来他是装的。
沈清梦轻叹一口气,国师大人,真的很喜欢骗人。
她又回忆着刚刚的感觉,尝试了几次,可以发出一些声音,但确实极其费力。
李伯又替沈清梦把了脉,才语气凝重地说道:“像是皇室的一种毒,剂量再大些嗓子就彻底坏了,现在可能还有得救。”
“皇室?”楚望舒的震惊并不比沈清梦小,“你不是沈家镖局的养女吗?”
沈清梦又摇摇头:【我爹在乱葬岗找到的我,但我烧了很多天,醒来已经不记得过去的事了。是我爹看我比绾绾略大一些,便定了收养我那天为我的生辰,当成我比绾绾大一岁。至于皇室,我确实不清楚,据我爹所说,我身上穿的虽不是破布麻衣,但也看不出身份,更没有任何信物。】
“丫头的药我回去再找找,先来看看你吧。”李太医摸着楚望舒的脉搏一言不发,他身子亏空得厉害,无论是哪侧的寸关尺三处都跳动得绵软无力。
他看了看楚望舒,很显然,楚望舒并不想让沈清梦知晓他的身体到底如何。
“好生将养着,我再给你开些药。”李太医收着药箱,手微微顿了一下,还是拿了一个小瓷瓶递给楚望舒,“两个时辰。”
清梦问道:【两个时辰什么?】
“两个时辰服用一次,强身健体。”楚望舒笑着收下瓷瓶。
“别多吃,你现在虚不受补。”李太医也不算戳穿他,听起来只像一句提醒。他提起药箱,准备离开,“老头子先走喽,过两天再来。丫头,看好他,不许让他吹冷风,要出门就穿厚些。”
【吃食呢?】
还真是个以食为天的丫头,李太医抬起眼看了看楚望舒,按道理讲每日都会有人来送,但确实楚望舒大概也只会吃一点来维持他能活着。
“没有毒的,国师大人喜欢就成,”关上门前,李太医还幽幽地控诉了一句,“他很挑嘴。”
【那些送来的东西确实很难吃。】沈清梦倒是感觉楚望舒不算挑嘴,毕竟她也不大能吃得下去。
“嗯。”楚望舒认同地点点头。
【我去给你做些吃的?】
楚望舒忽然对于用膳这件事有了些兴趣,“做什么?”
【你想吃什么?】
楚望舒想了想,却完全没有头绪,他确实从未想过这种事。
【那先吃些菜粥,晚上给你做小馄饨。】
楚望舒虽然身体已经没有了明显的不适,但精神仍旧不济。缠着清梦和她一同做些粥,用了膳,他便已经有些疲惫,又拉着沈清梦的手靠在她肩头睡了过去。
直到月上枝头,楚望舒才缓缓睁开眼。
沈清梦竟正在乐滋滋看着楚望舒这些年来记录的星象。
她看到怀中的人醒来,便放下书,点亮了油灯:【有些晚,可能来不及做馄饨。】
楚望舒有些失落,“要很久吗?”
【明日给你做,今晚先吃些山药羹好不好?】
“好。”既然都能吃到,早晚无所谓。
楚望舒以为山药羹只是像那样清淡无味的汤羹一般,并未抱有多大期待,没想到沈清梦用厨房中的食材,做了两碗看起来就很鲜美的羹食。
沈清梦把山药羹盛出锅时,先舀起一小勺,吹了吹,喂给楚望舒品尝。
“好鲜!”楚望舒满足地抿了抿嘴,看来世间的美味还是很多的。
元月初四晌午,用过早饭,打了个盹,睡醒后的楚望舒和沈清梦一起在厨房里揉着面团。
楚望舒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匀称白皙,因为瘦削,骨节略微有些明显,粘满面粉倒平添了几分烟火气。
沈清梦把馄饨捏成了许多形状,她一样一样教着楚望舒。
金鱼馄饨,元宝馄饨,糖果馄饨,手捏馄饨……沈清梦看着楚望舒往日拿着龟甲罗盘的手如今竟沾着面粉,忽然有些难以相信这个一月前还只能在书中见到的国师大人,似乎真的被她拉入凡尘了。
“清梦,我有些累了,”楚望舒放下手中的馄饨,和沈清梦说道:“我,先回去歇一会。”
沈清梦没多想什么,点点头,又用温水快速把他沾满面粉的手洗干净,便把人推出了厨房。
楚望舒回到阁楼,拿出李太医昨日给他的药,倒出一颗,放入口中。
这确实是补药,两个时辰,是能保证他两个时辰内不被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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