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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夜话

小说:

弈风华·应如当年

作者:

言言者

分类:

现代言情

天子遇刺,营地戒备森严,来的人不能离场,也不敢玩乐,都缩在自己的大帐里惴惴不安。

外头风声鹤唳,季君欣和师怀书两人却自在得很。

季君欣撩开帘子望了眼天,退回来坐在榻上,道:“今儿是圆月啊,可惜了。”

师怀书收拾好她乱踢的鞋,道:“也不算可惜,今日这乱来得刚刚好。”

季君欣也笑道:“想打瞌睡,就有人送了枕头来,妙啊。”

师怀书从箱子里翻出一盒果干一盒栗子,又提了壶茶,倒了一杯递给季君欣,她正觉得嘴里没滋味,并不想饮茶,便没有伸手去接。

两人对视半晌,师怀书道:“不如喝点酒?三更半夜的,应当也没人注意。”

季君欣欣然点头,师怀书从箱子里抱了两坛酒,又去取了碗。

这边两人正美不滋地倒着酒,下一刻却见修璟掀了厚重的帘子,如回自己家一般,轻车熟路地行至榻前,慕寒搬了把交椅。

他慢悠悠坐下,并不开口说话,只淡淡地瞥了一眼季君欣还夹着木板的腿。

季君欣不上不下地端着碗,几次举到嘴边又拿开,最后将碗一递:“大半夜乱串,你也是馋酒了?这一碗给你罢。”

言语间十分不舍,一脸忍痛割爱,仿佛给出去的不是几两银子一坛的白酒,而是什么琼汁仙露。

修璟还真接过了碗,却并不喝,随手放回了方几上,看向坐在另一侧的师怀书,终于开了金口:“居家贤惠?带伤饮酒?”

看的是师怀书,话却是对季君欣说的,显然是还记得凯旋宴上她的大言不惭。

季君欣脸皮厚,无所谓一笑,他们二人都是军中野大的,糙养惯了,丝毫没有有伤在身不宜饮酒的自觉。

师怀书倒从这几个字里咂摸出一丝不对劲儿来,嘴里的酒都好像带了点酸味儿。他直觉修璟不待见他,很有眼色地起身出了帐,和慕寒他们一起吃着冷风,敬业地站岗。

许是近日见着修璟的次数多了,季君欣对他半夜出现在自己大帐里这件事,也能从容不迫起来,她没长骨头似的靠着方几,道:“腿脚不便,劳烦五殿下自己招待自己了。”

修璟并不介意,捡了杯冷茶啜饮,倒是给季君欣倒了杯热水。

季君欣忽然觉得这人十分琢磨不透,时而娇气到要自带茶水,现下冷茶也能入口,叫人拿不住喜好,观他总像隔了层雾。

她的目光在修璟脸上停留片刻,道:“说吧,何事?”

修璟开门见山:“今日之事与你有无关系?“

季君欣语气凉凉地:“我回京不到一月,便有能耐弄清这些恩怨,再布置一番,五殿下是否过于高看我了?”

“救驾可谓大功,事情一了,上头的赏赐跟着就要下来。”修璟淡声道,“明面上看,此事得益最大的是师怀书,怀疑你的人只怕不少,而且你与修泽关系一直较好。”

季君欣疑道:“和修泽又有何干系?”

修璟道:“去年状告赵荆弑兄是户部侍郎周礼的人,周礼是章若谷提拔上来的。”

季君欣略微一想,章若谷是修泽的外祖父,可是……

“赵辉不过一个痴儿,定是有人挑唆才做下这等抄家灭族的大罪,你是怀疑唆使之人是周礼派去的?“

季君欣理着思路,她手里捏着块果干,不自觉地往嘴里放,下意识嚼了一口,被酸得倒牙。但她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皱着脸小口吃干净,然后看也不看地又伸手去摸,到手后才发现是颗栗子,眉头皱了一下,也没再放回去,顺着思路继续道:

“可赵荆一介小官,因何缘由值得他们大动干戈,要了他的头不说,时隔一年后还要他满门的命?”

“去年之事不知其因,但眼下,我有所定论。”修璟伸手将果盒拿近,慢条斯理地取了栗子剥着壳,“我去户部当差这几日翻查文案,发现年前有笔税银不知去向,这笔税银正是周礼经手的。而好巧不巧,章家今年新得了块地,可去年国库吃紧,各家俸禄都降了再降,他家哪来的银子买地?”

季君欣不置可否道:“章家家大势大,买块地的钱应当还是有的。”

“恰恰相反,家大业大,所耗也大。”修璟意味深长道,“你可别忘了,他家还有兵要养。”

的确,季君欣深知养军要耗费多少银钱,明面上的暂且不提,章家费尽心思去争那个位置,私下里有没有囤更多的兵,谁知道呢。

这话不能明说。

季君欣“唔”了一声,手里的栗子转得飞快,快被她盘得油光水滑了。

修璟伸手,将那颗倒霉玩意儿解救出来,继续道:“马上进寒冬,好几个地方都等着银两救济,这一笔亏空,周礼只能自己想法子补。赵家是小商贾,有点家底,据说当初官位都是家里拿银子买来的,又刚好赵荆不知因何得罪章家丢了命,只留下痴儿寡母。一个有钱,一个缺钱,又有引子,只需点了火,便成了。”

说话间已经剥好一把栗子肉,他并不吃,全放在了闲置的果盒里。

见状,季君欣悄悄伸手摸了果肉来吃,见修璟瞥了一眼她那双不安分的手,索性不客气地说:“殿下喜欢剥这个,早说嘛。”

她爱吃这东西,却十分不喜去壳。

修璟没理她的话,依旧剥着壳道:“去年的事应是章若谷授意,眼前的案子大概是周礼的私心。”

季君欣道:“他胆子倒是大,就如此笃定章若谷会保他?就算现在人死了,查不出什么来,也会惹恼皇上。早年江山未定,圣上不得不依赖邹章两家的势力,后来这两家权势愈发根深枝茂,轻易动不得,此次倒给了一个好理由。”

“父皇对户部动了整顿的心思,章若谷定是容不下周礼的,养的狗不听话,只能打杀了寻新的。”修璟道,“我要在这之前摁住他,户部不能再由他们把持。”

季君欣看他一双修长的指剥着栗果,嘴里又说着狠话,生出奇异的感觉来。

杀伐里混着家常气?

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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