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冒犯了,是元姑娘啊!”小厮连连拱手作揖,好似听她一言,就真把她当成了和侯爷相约林中热恋的密会贵女,“非非礼勿视,小人这就去领罚!”
“且慢!”元雪棠叫住他。
她附身凑近,眉眼弯弯:“小哥不必拘礼,此番你来,我倒要感谢你。”
小厮皱眉:“姑娘此话怎讲?”
“小哥若今日不来,我真未想到这密林中竟也是此等的不安稳,倘若侯爷来了兴致,我也不好拒绝,硬要在林中与我……那被人看去了,也着实不体面。”
她侧过身,小厮已然面红耳赤,却还是顺着她指尖,向她身后看去。
“若能在这地窖中……也不失为好办法。”她咬咬唇,“只是我竟不知,这里何时多了道锁子?”
小厮未想到元雪棠也是个敢想敢说的,紧张得舌头都打了结,急忙抓出了腰间的一盘钥匙,蹲在锁边,闷着头一个个就朝里试。
“这个不对,这个,嘶不行,这个……对,姑娘,是这只!”
得来竟不费工夫,元雪棠抑着笑意,急忙接过钥匙试了试,咔噔一声,锁落门开。
“小哥是仔细之人,此事过后,我定会在侯爷面前替小哥美言几句。”
她起身浅笑,却将钥匙紧紧攥在手心,眼神左右飘忽,红唇嗫嚅:
“只是有一事不便,侯爷何时起了兴致,又何时想来这林中,大多都在一念之间,有时只不过是凑近了些,他便……”元雪棠好似一只真正的狐狸,要佯装受伤,求人搭救,“小哥可否懂得,这……还是有些不便。”
这小厮也是年轻,哪见过这般阵仗,听她此番不遮不掩的言语,脑中登时轰得一片空白,心口一紧说的话都牵着脑子走:
“无妨无妨,元姑娘且拿走就好,随身带着,随时可用,倒也方便……”
“小哥也是性情中人,那雪棠便谢过小哥了!”她侧身行礼,直勾勾盯着他,“那……守口如瓶?”
元雪棠毫不客气的感谢,倒惹得那小厮愈发局促不安:“我必定守口如瓶!姑,姑娘和侯爷尽兴就好,尽兴就好……”
他捡起木棍,满头大汗,冲出了无花果林。
似乎只要跑得远了,就能让风带走那些堪称戏弄自己的言语——
自己虽是家生的下人,却也在乡下人口中听过,男女方才欢好那几天,是脑子最混沌,最不要命的,只想着找找机会,和眼前人一口气泄个痛快。莫说是田间地头,就算是在山坡上,林子地里那般,也是常有的……只是他未曾料到,自家的侯爷看着冷若冰霜,可一旦兴致起了,和元姑娘也做得出这番事来。
饮食男女,不外如是。
树影下,元雪棠握着钥匙,悬于光斑之间,星星点点的阑珊浮动在她纤长的眼界之上,恰似水波。
她收好钥匙,转而回头,沉沉出了口气,如释重负,一脚将那把锁踢得老远。
“这和做狐人有什么区别…”
无非是少了一副面具,一具躯壳。
装成这般娇妾模样,从魏华房中到无花果林;一上午都压着情绪,此刻,腹间似有感应,又开始隐隐作痛。
元雪棠扶着树并未歇息,边走着边调整呼吸。
闲月阁床褥舒适,她想一个人好好歇歇。
*
粉巷怜花楼,酒肉溢盘,胡姬玉指轮挑下,丝竹琵琶阵阵,勾揽着每个宾客闲适旖旎的神情。
一层包厢中,翟笙双颊通红,连连摆手,踉跄扶门而出:“诸位……诸位,鄙人实在是喝不得了,去,去趟净房。”
门内有人醉醺醺道:“翟公子真是个读书人,这点猫儿酒量……”
翟笙陪着笑,反手拉上了门。
竖着的光影从鼻梁消失,他的嘴角也落了下来。
实在是不擅长应酬……
此番书院开办后,一派富商拥着端王,兼着他又回怜花楼,可一入这香粉地,昔日那些曾见过他的姑娘们无一不对他频频侧目,翟笙也是心虚地瞟着她们的脸,总能想起于阁楼二层死于自己刀下的叶香芙,偏偏叶香芙与她们关系又极好,他甚至会觉得,她们或许会在自己酒中下了致死的药。
此刻乐舞声声,翟笙甚至觉得她依旧在二层小阁楼中,撑着脸倚窗听曲。
还是那张,和元雪棠极像的脸。
翟笙穿过一众人流,转身合上了净房门。
他伸出袖子沾了沾额头细细密密的汗,又将手伸入衣衽,扯出那张又软又皱的信来。
“先前诸信,乃雪棠为掩人耳目所写,云云艳词实是不堪入耳……笙哥哥莫要往心里去。”
翟笙愕然,愣了半晌,这才喉头滚动,缓过神来,继续向下看:
“天气转凉,北江阴冷,阿婆心血之症,笙哥哥该多留神。”
翟笙心头一酸,站直了些,展开了信纸最后被揉皱的一角——
“初七落日后,备匹快马,侯府西南角处见,笙哥哥谨记!”
他猛然将信揉作一团,可扔向净桶的手却悬在了空中。
初七……那便是明日!
信纸刚塞回衣衽,身后门忽而吱啦一声被人拉开——
一张尖脸夹在门隙之中。
“翟公子,端王找你回话。”那尖脸小厮又向下看了看,疑惑道,“公子怎么进了净房,却不脱衣裤啊?”
翟笙自然知道这小厮是仗得谁的势,如此无礼,却又无可奈何,只好皱起眉,一手扒上门使力:“烦请转告,请端王殿下稍等,我片刻就来。”
那老鼠脸诶了声,却又挑起眉咯咯笑道:“好好好,只要翟公子来净房不是为了躲酒,怎么都好……”
“殿下予我之恩,我自不敢忘,只不过……还轮不到你来提醒我。”
翟笙面染愠色,沉沉出着气,手下又用了力,二人就这么僵持在净房这一条门缝间。
终于,老鼠脸又噗嗤一笑,手下忽松,紧接着那门便在翟笙的手下,砰的一声,重重砸了回去。
*
人定时分,月色如薄纱,倾覆在如绸缎般平和的江面之上。
橙黄色的灯斑透过影舫,微摇轻波。
“月月过了生日,可就是十岁的大姑娘了。”
船舱中,一妇人揭开锅盖,捞了碗面,先递了碗给阿婆,后又笑着放在了一小姑娘手里,擦了擦手,浅笑道,“再过几年,就要离开阿娘嫁人咯。”
“月月不要嫁人,月月要成为和雪棠姐姐一样的人!”
邦一声,红头绳的小姑娘表情严肃,猛地将碗落在了木桌上,汤水都撒了出来。
妇人一怔,又问:“你怎么知道雪棠姐姐不想嫁人呀?”
月月歪着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激动地掰起了手指:“她每次回来都给我带坊上的蒸饺,给阿婆带好几方药,给阿娘带春蕊铺子的唇脂,还给大家拿回来很多很多的钱!”
话音落下,小姑娘托着腮,一本正经望向窗外,语气忽转低沉,“……有了钱,谁还想嫁人啊?”
妇人撇了撇嘴:“你这孩子,倒懂些什么?”
“阿娘刚说我是大姑娘的……”女孩驳道。
妇人嘿了声,正要顺手拿起扫把,又瞅了眼阿婆,心口一沉。
“去,端着面到你雪棠姐姐房中吃去。”
月月端着碗,头也不回上了楼梯。
听着楼上没了动静,那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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