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轻羽睁着眼睛,盯着头顶的帷幔看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清醒了过来。
至于她睡了多久,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床边,于茵正攥着手绢笑盈盈地发呆,她怔怔地看了于茵片刻,呼唤:“茵儿。”
于茵笑容一僵,这才注意到文轻羽已经醒了过来。
她赶忙坐到文轻羽旁边,“小姐,你醒了?”
“嗯。”文轻羽眨了下眼睛,“你笑什么呢?”
于茵略显慌乱地摇了摇头,“没笑什么,小姐,我伺候你洗漱好不好?”
文轻羽望着许久未见的于茵,感觉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什么都不想说,便有气无力地拒绝了对方,“我不想动,也不需要人伺候,你去玩吧。”
纵然心思早已不在文轻羽身上,于茵还是义正词严地劝慰她道:“小姐,你这个样子可不行,奴婢瞧着你竟比离开宛州时瘦了一圈呢!小姐既和那韩将军没有夫妻缘分,合该看开些,毕竟小姐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总要振作起来,熬过这一遭呀!”
“于茵,你少说两句吧。”
一主一仆正说着话,于嬷嬷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对于茵道:“茵儿,你去盯着小姐的药膳,千万别熬糊了。”
“嗳!”于茵站起来,朝文轻羽福了福身,走开了。
于嬷嬷坐在床边的脚凳上,吹了吹冒着热气的汤药,道:“小姐,喝药吧。”
那碗汤药黑中带红,散发着淡淡的铁锈味,闻着就令人泛呕,文轻羽道:“还喝这些无用的东西干什么呢?我肚子里已经够苦的了。”
于嬷嬷稳稳端着药碗,劝说道:“这药是咱们宛州当地的一位名医开的,说治疗心疾有奇效,得来十分不易,小姐还是喝了吧。”
文轻羽低垂着眉眼,目光涣散,丝毫没有要喝药的意思。
见状,于嬷嬷只得将药碗放在一旁温着,继续苦口婆心地劝:“小姐,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也断没有为了死人耗尽心血的道理,韩将军不也让小姐好好活下去,保重自己吗?”
“这药……确实是得来不易,小姐就听老奴一句劝,把药喝了,小姐先让自己好起来,然后再想别的。”
“想别的?别的什么?”文轻羽全然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她绝望极了,想着韩王府里的那场清清冷冷的丧仪,恨不能立时将自己埋在韩寂的棺材旁,就这么与世长辞,去阴曹地府陪伴着韩寂,陪伴着她的父母。
什么叫活着比死了还痛苦,她算是体会到了。
“嬷嬷,我不喝,把药拿下去吧。”文轻羽翻了个身,道,“我活过一天是一天,活不过,了不起就死了,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这人世,我一点也不贪恋。”
于嬷嬷一听眼眶又红了,“小姐,话不能这么说呀……”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一阵响动,于嬷嬷皱着眉出去看了看,回来后,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说,脸色也白了下来。
“嬷嬷,出什么事了。”文轻羽问。
“没,没什么。”于嬷嬷把温好的药碗端起来,“小姐,药温好了,快喝罢,再不喝又要凉了。”
温过一回的药血腥味淡了些,文轻羽却仍不想喝,她拂开于嬷嬷手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小姐身子骨都成这样了,还问这些干什么?”于嬷嬷带着几分气闷道,“小姐,喝药吧,喝了药,我陪着小姐出去转转,老这么躺着对身体也不好。”
一壁说,一壁抽了抽鼻子,端着药碗的手也颤了几颤。
饶是文轻羽心死如灰,懒得再理会这尘世间的任何人和事,但于嬷嬷待她如母,她如何能放心的下。
遂道:“刚刚与嬷嬷说话的,是咱们文家的管家,林通吧?”
于嬷嬷一顿,想到那林通是个大嗓门,急性子,被文轻羽听去谈话实属正常,便承认,“是他。明月山庄的下人一听他是文家的管家,直接把人放进来了,唉,真是没个规矩。”
文轻羽不理会于嬷嬷的抱怨,只问:“林通怎么了?”
于嬷嬷知道文轻羽是个倔强的,又在病中,不宜动气,便将事情告诉了她,“两江总督将大老爷大夫人抓起来了,说见不到你,绝不放人。”
“他抓了人?”文轻羽讶道。
“是。”于嬷嬷道,“不仅如此,还把咱们永泰茶庄包围了起来,茶田里都是赵总督的兵将,搞得人心惶惶的。”
文轻羽怔了片刻,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小姐,你要干什么去?”于嬷嬷扶住她道。
文轻羽手脚酸软地下了地,“我去找两江总督!”
“不能去呀!”于嬷嬷急道,“两江总督对小姐虎视眈眈,小姐这个时候找过去,岂非羊入虎口?”
“永泰茶庄是我爹娘的心血,我岂能置之不理?”文轻羽问,“祁王殿下在哪?”
“在清雅轩。”
“我去找王爷。”
“小姐!”于嬷嬷一把拽住文轻羽,文轻羽蹙眉,“嬷嬷,怎么了?”
于嬷嬷神色复杂地看了看那碗已然又凉下去的汤药,“没什么,老奴陪你过去。”
清雅轩距离文轻羽的居住的院子并不远,一进房门,便听到萧瑾成略带不满地道:“滚开!”
声音是从书房里传出来的,文轻羽不假思索地走了进去,却见于茵跪倒在萧瑾成面前,嘤嘤哭泣着。
她钗环松散,衣衫凌乱,红着脸,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再看萧瑾成,雪白的衣襟亦松散着,衣摆上皱褶明显,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压过。
再一看书案上东倒西歪的文房四宝,撒出去的墨汁,很难不令人联想到什么。
文轻羽愣住,于嬷嬷更是被吓了一跳,疾步走到于茵面前,问:“于茵,你在干什么?”
于茵不语,只一个劲地哭,哭到最后委委屈屈地看向文轻羽,“小姐!”
文轻羽皱紧了眉毛。
她与于茵自小一起长大,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一直视于茵为亲妹妹,且于茵自幼丧父,她对于茵亲近之外又多了几分疼惜,便是于嬷嬷都说,她将于茵惯得比千金小姐还娇气几分。
是以,当于茵委一脸委屈地唤她小姐时,她是有些着急的。
她慢慢走到于茵面前,扶起她,道:“茵儿,你先跟于嬷嬷出去。”
于嬷嬷挽住于茵的胳膊,“走吧。”
于茵抽抽搭搭,一步三回头,萧瑾成全程不假辞色,整整衣袍,起身对文轻羽道:“轻羽,你来了。”
文轻羽屈了屈膝盖,“王爷。”
萧瑾成定睛打量着文轻羽,觉得她即便素面朝天,长发披散,一身病气,依旧美在他心尖上,忍不住上前搀扶住她道:“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派人来传个话便好,何苦辛苦跑这一趟。”
文轻羽顺从地跟着萧瑾成走到美人榻前坐下,“王爷,茵儿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
萧瑾成闻言一顿,“为什么这么说?”
“若她没有做错事,得罪了王爷,为什么要跪着。”
“又为何,是那个样子?”
文轻羽道。
萧瑾成表情微滞,“你在怪我?”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觉得我欺负了于茵,是吗?”
文轻羽幽幽道:“若是茵儿有什么地方冒犯了王爷,我替她向王爷道歉,也请王爷高抬贵手,不要和她计较。”
萧瑾成清亮的眸子在文轻羽面上反复巡睃,最后嗤地一声笑出来。
“轻羽,你以为,这间屋子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文轻羽漠然注视着面带讥笑的萧瑾成。
她对萧瑾成和于茵之间发生了什么,并不感兴趣,她只是担心于茵受到伤害。
可显然,萧瑾成把问题想的复杂起来。
文轻羽最怕麻烦,干脆跳过这个问题,直接表明自己的来意,“王爷,我来找你,是想问问……”
“你是想问永泰茶庄的事吧?”萧瑾成打断她的话道,“放心,我已派人前去交涉,赵总督若执迷不悟,本王断不会姑息。”
文轻羽苍白的双唇轻轻闭住,低头,不再说什么。
萧瑾成沉沉注视着文轻羽微微垂下的眼眸,上前一步,抬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有我在,你一切放心。”
文轻羽眼睫动了动,忽然间觉得没意思起来。
她抬起眼,想要向萧瑾成辞别,却不经意间看见了他的手臂。
那节白皙的手臂上,有一道深深的血痕,血痂鲜红,显然是一处新伤。
“王爷的手臂受伤了?”文轻羽盯着萧瑾成的伤口,道。
萧瑾成正望着文轻羽出神,闻言,匆匆放下手臂,笑着道:“哦,一点小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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