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押走贼人,掌柜的给另换了一间客房,距离天亮总还有几个时辰。
萧征瞥见苏萦神色还有些惴惴的,不无歉意地凑近她低声说道:“定是萧谅指使,冲着我来的。不知怎的找错了屋子,差点带累了你。”
冲着你来还是冲着这块金疙瘩来的还有待考证。
苏萦暗中腹诽:但你说是找你,那就是你吧。
她眼珠转了转,扁起小嘴做出一副可怜相:“哥哥我不敢自己睡了。”
“今晚在我房里睡,我守着你。”
苏萦两眼一亮,忙让店伙给自己换了个软枕头,从行李里找出条丝绸大方巾包了,欣然在萧征的床上躺好了。
袁鸣自请在外面守夜,萧征劝他去隔壁歇息,明日一早还要进山,说那贼人身手不过尔尔,也不会是什么重金延请的武林高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必背后之人今晚也不会再派人来了。
劝走了袁鸣,他自己倒在床旁倚柱端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密切注意着窗前和门口的动静。
“绣球。”
???
大型护卫犬茫然回头。
“你看那墙上的画,角落里有一筐绣球。”苏萦侧躺着,伸手指向床对面,浑然不觉地眨巴着眼睛。
“好了,快睡。”萧征压住心中愠怒:差点以为她把自己当狗了呢。
苏萦合上眼睛,翻来覆去半天,总睡不着,干脆坐起来,委屈道:“我不敢睡!”
她拥着被蹭到他身边,满眼希冀地小声道:“你讲故事给我听。”
“我讲故事还怎么帮你守着?”
“哥哥精力旺盛着呢!哪能因为讲故事就走神儿了?”她扯住他袖口晃着央求:“快讲快讲。”
“从前,大朔有一位长公主。面首成群,日子过得荒银无度,声色犬马。”他略一沉吟,有一搭没一搭地信口讲起来:“面首太多了,她懒得记名字,就索性叫他们,四郎五郎六郎…”
“十七郎!”苏萦顽皮地扬声唤。
“去!”他回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个栗子,却像被撞破了什么心事,耳根有些发热。
“五郎谄媚,六郎精壮,七郎会弹琴唱小曲儿——”
“可是本宫,还是最宠爱什么都不会的十七郎。”她的音色突然变得魅惑而轻佻,本在床上拥着被好好坐着,突然水蛇似的把腰一挺跪起来,俯身到他面前,指尖轻抚他的脸。
“谁什么都不会,我——”他心乱如麻,猛地躲闪开,才发现自己主动跳进了她的圈套,羞恼地结巴道:“你,你这疯丫头!”
苏萦得逞,跌回床上得意地仰面大笑。
“你睡不睡!不睡我走了,不陪你了。”他慌乱地起身想逃开。
“不嘛不嘛,陪我!”她朝他伸长了两条胳膊撒娇耍赖,两只小手五指张开,像粉肉垫的猫爪当空抓着。
他的心好像真的被毛绒绒的猫爪蹭了一下。
她见他转身回来了,赶紧躺好,把胳膊收回被子里,两手搭在被子外沿,两眼一闭,以示自己乖乖睡觉的诚意。
十个指头,都用凤仙花染的粉艳艳的。
他盯着她的一双手发愣。
“年纪大了,用不得凤仙花了。”他眼前又浮现长公主的手,那双手并不显年纪,只是指甲换成了酽酽的棕红色。
要不然,下半夜你陪我?
棕红色的指尖,好像已勾上他的下巴。
疯了。
不许想了。
他一怔,猛一甩头驱散这些想法。
眼前的两只小手安分地放着,唇瓣轻启,呼吸已舒缓而均匀。
萧征神情复杂地深深望了她一眼,起身出门去了。
次日天都大亮了,苏萦才从被窝里爬起来。
“大小姐,起来了吗?”袁鸣听到里屋响动,才在房外隔着门板试探地唤。
“嗯…”苏萦睡眼惺忪地坐在床边醒神儿:“有还哥哥呢?”
“少爷出去采买咱们进山要用的东西了。”袁鸣背靠着门板把两臂一抱,悻悻地抱怨:“我说我去,他偏说我买东西眼光不行。大小姐,你说说,我买东西怎么不行了?我家娘子要什么,都是我去买,她从来没说过我眼光不行…”
苏萦伴着门外袁鸣的唠叨声,已经洗漱完毕,拿着妆粉胭脂坐到了妆台前,才打开盒盖拿起粉扑,突然想到:“咦?今日进山,是不是不该梳妆啊?”
“你就不必跟着去了。”萧征的声音从楼梯口响起。
袁鸣回头,看到“满载而归”的自家主子,忙迎上去接手,惶恐道:“少爷,咱们这是要搬到山里住啊?”
萧征手上提的肩上扛的满满当当,隔着包袱皮,看不出式样,苏萦开了门,三人进屋打开来一看,布匹,茶饼,畜肉,粟米,四样谢礼,另加一只崭新的药罐。
萧征边将物品重新打包,边叮嘱苏萦:“待会儿我们走了,你就让车夫拉着你到前面驿站去与大车汇合。他们要杀的人是我,不会牵连你的。”
那可不好说。苏萦心中暗道。
“昨夜就进错了屋子,我看他们派来的人脑子不灵光,保不齐还会再弄错。再说,他们找不到你,到时候挟持我做人质逼你现身怎么办?”
萧征略一沉吟:“倒也不无道理。那你跟着我们吧。”
她要跟着,肯定也在他计划之内。苏萦在心里神气地轻哼一声。她早就瞥见,萧征买的那堆进山的装备里,分明就有一双合她鞋码的小长靴。
进山的路上尽是几尺高的灌木野草,根本看不见人踩出来的路,只能自己趟着走。车马进不去,留在外头等候。萧征单给苏萦雇了顶轿子,两个人抬着她进山。那轿子也不甚舒适,没遮没挡,光秃秃一张椅子,抬杆是两条干的裂口的竹棍,看得人胆战心惊。赶尸似的,坐的人没比抬的人高多少,腿脚还是要从底下的野草丛中刮过。
萧征俯下身,给苏萦扎好裤脚,在她靴子上掸上些驱虫的药粉。
这般细致周到,让袁鸣都不禁半开玩笑地感叹:“殿——兄弟,行家呀!”
三人为了顺利求得药引,又换了重身份,苏萦是药铺的小少爷,他们两个是药铺的伙计。说多错多,三人为了不暴露身份,一路无话地由两个轿夫领路到了山里的刘家村。
轿夫把三人扔在村口便扬长而去,萧征把价钱抬了几倍,两人也不愿意留下来等他们。看来回程只能自己设法了。苏萦从轿上下来,自己徒手掸掉裤子和鞋上粘的枯枝败叶,打量一下他们如今这副寒碜打扮,也不像是能出得起高价钱的,难怪人家不愿意等。
三人在村里几经打听,终于在村尾找到了那户人家。低矮的土墙,茅草覆顶,唯一显得“厚重”的,便是屋旁那口被烟火熏得黝黑、饱经风霜的老药灶,无声地诉说着主人家长久的艰辛和生生不息的坚持。
屋内,一位瘦骨嶙峋、面色灰败的老者靠在榻上,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却异常执拗。他正是那位民妇亡夫的叔父,刘老丈。萧征依旧以药材商人的身份,诚恳说明来意,并奉上丰厚的布匹、茶肉和新药罐。
刘老丈的妻子儿孙们看着那堆足够他们家吃用半年的谢礼,眼中都流露出渴望。然而,刘老丈却剧烈地咳嗽起来,枯瘦的手死死抓住炕沿,嘶声道:“不卖!给座金山也不卖!这灶……这锅……跟了我十几年,是我的老伙计!它走了……我这口气……也就散了!” 他顽固地将这药灶视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任何形式的“失去”都让他感到恐惧。
全家人眼中的光都暗了下去。这病老头儿在家一定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他既下了决断,这事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刘老丈的妻子送他们出门的时候,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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