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的秘辛到底还是传了出去。江慎知晓后,气昏了过去。
江府。
江慎的房前,种了两棵石榴树,日头初上,斑驳了一地剪影。江暮合依旧里在廊下,看着小厮与郎中鱼贯而入。
“公爹可有碍?”门外传来一阵女声,江暮合转过头。
江二夫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江暮合恭敬行了一礼,声音冷冽:“叔母。”
江二夫人轻轻哼了一声,是做答话。
不过片刻,江游也走了进来。
“叔父。”江暮合行礼。
江游点点头。
最后一个郎中退出来后,江玖也走了出来。
江二夫人连忙走上前,“公爹如何了?”
江玖低声道:“家主尚安。”
“如此。”江二夫人作势就要上前,“我去看看公爹。”
江玖却拦住了江二夫人,“夫人,家主请郎君入内。”
江二夫人朝着江暮合的方向撇撇嘴,默默向后退了。
“吱呀。”
江暮合开了门,因着江慎在病中,屋内门窗紧闭着,只有丝缕日光透过窗子射了进来。屋子里的药味仿若一团化不开的浓墨,直冲人的鼻腔。
“祖父。”江暮合恭敬地行了一礼。
江慎转过头,一双眸子再无先前那般锐利,变得十分空洞,“同之。”
江暮合立刻跪了下去,“祖父,一切都是孙儿之过。”
江慎看着江暮合,“同之你……着实让祖父失望。”江慎闭上眼睛。
认错认得再快又如何?他始终不知悔改。
“祖父,若是孙儿说此事不关孙儿的事,祖父可愿相信孙儿?”
“信与不信又如何,眼下已成定局”
江暮合张了张嘴,平生第一次体会百口莫辩的感觉。
“待我百年后,你会如何?”
江暮合的胸口像压着一块石头,喉咙似是被堵住一般,千言万语到了嘴边终化成一声叹息。
“你会取消和秦家的婚约,尚了公主?”江慎的声音轻飘飘的,轻的仿佛是空中的云,不等风来,自己便散了。
“祖父,孙儿从未想过这些。”江暮合闭上眼睛。
江慎过了许久才道:“你做官后,祖父便猜不透你心中在想什么了。”
“不,咳……咳……”说了许久的话,江慎忍不住咳了起来。
江暮合立刻直起身子,跪着向前行了两步,瞳孔微张,“祖父可有大碍?”
江慎依旧不理会江暮合,自顾自说道:“你长大后……”
“或者你才来江家之时,祖父就不曾看清过你。”江慎轻轻扯了一下嘴角,嘲讽一笑。
“同之,你还记得你是何年来的吗?”
“甲戌年。”
“那一年你三岁。”
“你还记得他们二人吗?”
江暮合咬住下唇,他的父亲母亲,在祖父的眼里,就只是“他二人”。
“只零星记得一两件事。”
“一十九年,这些年,你还记得祖父说过的话吗?”
“祖父说的话,孙儿不敢忘。”
“也只是……不敢忘了。”江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敢忘,却也不肯听。
江暮合双手撑在地面,极力地控制身体的平衡。
“同之,我要你答应祖父一件事。”
江暮合抬眸。
“你现在起誓,我要你永远不能尚公主。”
“祖父,重启方家一案并非孙儿所为!”
江慎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我知道我走后,你便如海中鱼,空中鸟,再无旁的东西可以拦住你,但我始终是江家的家主,若你心中还有我这个祖父,便起誓罢。”
江暮合双眸瞪圆,他的视线只能看到祖父的侧颜。祖父瘦骨嶙峋,皮肉紧贴着面骨,面部骨骼起伏有致,轮廓干净利落。江暮合优越的骨相便是继承了江家。
相学有言,颧骨高耸之人,脾气倔强。江暮合知道,祖父若是认定一件事,无论如何难再改变。
可祖父的固执让他第一次品尝到心如刀绞的滋味。
“孙儿不敢,孙儿从未想过,也不敢想这些。”
江慎艰难地转过头,看着江暮合,一字一句:“那你为何不起誓?”
“孙儿不愿!”
江慎现下连冷哼的力气都没有了,拼尽全身力气,“你叫我如何去面对江家的列祖列宗。”
“你果然同他如出一辙。”
“始终只是那个不孝子的儿郎!”
江暮合再也忍受不住,“始慎而敬终,终以不困。”
“"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
“这都是祖父教育孙儿的,孙儿片语不敢忘。”
“我教你江家为重,你可曾听过片语?”
“祖父有坚持之事,孙儿难道就不能有吗?”
过了好久,江慎才轻咳一声。
“若你将江家放在第一位,祖父又何必与你浪费诸多口舌。”
“祖父,孙儿会用自己的方式,撑起江家。”
“呵。”
“你是在埋怨祖父迂腐吗?”
江暮合不语。
“迂腐守旧,你可知道有些事情,历经百年,甚至千年,他的本质都不会改变。”
“世事浮沉,世人百年之后不过黄土一抔,能流芳百世的,不过一个名声。”
“同之,你可知公主所想?赤子之心,你又怎知她对你没有分毫算计?想当初,若是没有你暗中相助,这天下恐怕已经易了姓。”
“孙儿不曾揣摩上意,孙儿只知,这天下总归是赵家的天下,公主姓赵,孙儿忠的始终都是赵家。”
“若公主有一天不容江家,不容你,你又如何自处?”
“公主是君,孙儿是臣。一片丹心照汗青,孙儿自当秉承先人遗志,为天下鞠躬尽瘁,至死方休。江家一心为陛下,为苍生,自当流芳百世,亘古长存。”
内里只传来一声长叹。
“冥顽不灵的,到底是我这个老头子还是你……”
过了许久,江玖从里面走了出来,拉起江暮合,做了一个手势,“郎君,请。”
“祖父……”
江慎却没有答话。
江暮合推开房门时,江游已经立在门前了。
“叔父。”
江游点点头。
“吱呀。”
关上门后,江暮合也出了院子,转身又看到了江夫人。
“叔母。”
院门口只有他二人,江夫人这次装也不装,直言:“同之真是一片孝心,好生威风,帮着外人来对付你祖父,你看你将公爹气成什么样子了”
江暮合垂下头,没有答话。
平日江暮合高高在上,江二夫人看见他都要以礼相待,今日终于捉到了他的错处,江二夫人当然要好生发作一番。
“怕不是要将人气死了,真和你父亲一个模样。”
江暮合目光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叔母这番话,叔父可曾知晓?”
江夫人轻嗤一声,“我想说什么还不能说了?江府什么时候多了这条规矩?”
“眼下没有,或许以后便有,叔母还是应该小心为上,毕竟祸从口出。”说完,江暮合也不理会江夫人,恭敬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徒留江夫人一人留在原地干跺脚。
*
袁府。
“家主,江家老爷子病了。”
袁望猛地放下茶盏,“不会是气病了吧?”
小厮摇摇头,“这小人怎么能打探得到。”
袁望站起身,长叹一声:“这可怎生是好!”
他几次三番和江暮合做对,还查出了他家秘辛,纵然他心里想着将这事情捅出去,但是他也没敢这么做啊!
江家不会误会自己吧?
若真是他将老爷子气出个好歹,他怕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确信,此事除了你在没旁人知晓了?”
小厮庄重点头,“回家主,小人按照家主的吩咐,不敢耽误一刻,不敢多说一言,小心行事,小人敢立誓,没有让旁人知道。”
袁望右手成拳,恨恨地砸了一下自己的掌心,“那会是谁?”
“难不成,真有旁人……”思及此,袁望立刻吩咐:“你,再去暗查一番。”
“小人查什么?”
“凡是告诉你消息的人,你再暗查一番。”
小厮虽然不解,还是点头,“是。”
小厮方要走,被袁望叫住了。
“备车,去江府。”
“江府现下怕是乱作一团,家主现在去江府做甚?”
“既是有约,自当前往。且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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