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将明,高玥便起了身。
她特意未施脂粉,只着一身素色宫装,长发松挽,衬得一张面孔毫无血色,满是病气。
她未去旁处,而是径直朝着皇帝的养心殿而去。
皇帝此刻正在批折子,见她这副病弱模样,眉头顿时一蹙,搁下了手中的朱笔。
“爱妃这是怎么了?脸色竟如此难看。”
高玥盈盈一拜,声音里透着沙哑与虚弱:“臣妾扰皇上清静了。只是臣妾近来也不知为何,夜里总是不得安寝,方才在殿外,竟险些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抚上心口,眉尖轻蹙。
皇帝果然面露不悦,连忙让她坐下。
“胡闹!身子不爽利,为何不早说?陈德,传王太医!”
王太医来得极快,良久,他才收了手,面露难色地说道:“回皇上,贵妃娘娘脉象虚浮,倒无大碍,只是娘娘近来可是心绪不宁,思虑过甚?”
高玥想起了齐思铭那张欠揍的脸,心中冷笑了一声。
日日与疯子为伍,时时如履薄冰,这心绪如何能宁?
但面上她却是一派茫然,思索了一会,便从袖中取出一只绣着淡兰的香囊,递了过去。
“臣妾也不知晓。只是近来时常闻着此物,便觉头晕目眩,心口烦闷。”
王太医接过香囊,凑近鼻端一嗅,脸色倏然微变,立刻禀道:“皇上,此香囊中含了百合。此花香气虽雅,但气味却过于浓郁,若是贴身久戴,反而会扰人心神,令人夜不能寐。”
皇帝面色一沉,对王太医道:“既是此物作祟,还不快给贵妃换个安神助眠的方子?贵妃若有半分差池,朕唯你是问!”
“臣遵旨!”王太医忙不迭应下,又开了几副安神汤,这才躬身告退。
凤仪宫内。
皇后一身石青色宫服,正坐在窗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炉里燃尽的香灰。
一旁的赵嬷嬷躬着身子,压低了声音,“娘娘,昨儿个夜里,咱们的人瞧见那位齐王爷,竟从玥贵妃的寝殿里出来了。”
皇后拨弄香灰的动作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慵懒,“本宫当是什么大事。那个女人半夜不睡觉,跟一个太监在屋子里面鬼鬼祟祟干什么?”
赵嬷嬷见自家主子似乎并不以为意,一时有些着急,“娘娘,那齐王爷虽说身子不全,可他终究是个外男。深更半夜从贵妃寝殿出来,这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传到皇上耳朵里?”皇后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银签,似笑非笑地看向赵嬷嬷,“你可有证据?皇上只会觉得,是有人见不得那个狐媚子得宠,故意泼脏水。说不准,还以为是本宫在捣鬼,反倒愈发的怜惜她了呢。”
赵嬷嬷一愣,立马点点头,“娘娘说的是,倒是老奴想的简单了。”
“不过……”皇后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一个宠妃,一个掌着东厂的王爷,这两个人凑在一起,总归不是为了赏月。”
“你去查查,那个狐媚子现在在做什么。”
王太医提着药箱,刚出养心殿不远,便被一人拦住了去路,正是皇后宫里的赵嬷嬷。
赵嬷嬷脸上挂着笑容:“王太医,皇后娘娘有请,还请您往凤仪宫走一趟。”
王太医心里咯噔一下,可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得垂首应了。
她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问道:“听闻刚刚陛下急召你过去,所为何事?”
“回娘娘,是玥贵妃娘娘身体违和,夜里睡不安稳。皇上命臣为贵妃娘娘换一副安神香囊。”
皇后搁下茶盏,意味深长地说道:“哦?睡不安稳?这可是大事。贵妃妹妹正得圣心,若是累坏了身子,皇上岂不心疼。”
话毕,她话锋一转,“本宫近日恰好得了一种奇香,听闻有安神助眠的功效。赵嬷嬷。”
赵嬷嬷心领神会,转身入内,未几,便捧出一个琉璃小瓶。
王太医只嗅了一下,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娘娘!这!此乃佛手香?!”
佛手香,牵涉荣亲王谋逆大案,早被列为禁中之禁。
私藏此物,便等同与前朝余孽勾结,乃是诛九族的大罪!
“啪——”
只听一声脆响,皇后手中的茶盏被狠狠扔在地上,“放肆!”
皇后豁然起身,指着王太医骂道,“你的意思是,本宫私藏禁香,意图谋逆?还是你想说本宫勾结前朝余孽不成!”
王太医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连忙不住地磕头,“臣不敢!是臣老眼昏花,一时口误!求娘娘恕罪!”
皇后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转而说道:“既不是佛手香,那便无碍,你将这安神香拿去。如果耽搁了贵妃治病,本宫拿你是问!”
说罢,她缓缓俯身,凑近王太医,“又或者,王太医是想违抗本宫的懿旨?”
王太医哪里还有退路,只得双手接住瓶子,声音却已经抖得不成样子,“臣……遵旨!”
……
不出两日,翠儿便捧着一只新的香囊进来了,满面喜色:“娘娘,王太医遣人送来的,说是这回的香,最是安神不过。”
高玥接过那只绣工精巧的锦囊,凑到鼻尖,只轻轻一嗅,她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
这个香气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佛手香!
她原本想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自己备下的佛手香换进去,不曾想,竟有人比她更快,早已贴心的为她准备好了。
若非她早已闻过佛手香的气味,并知晓这佛手香背后牵连的事情,此刻怕是真的会毫不知情地戴上,等着那顶勾结前朝余孽的帽子扣下来。
届时,她就算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只是,究竟是谁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她死?
宿主满打满算进宫也不过月余,却已经有这么多人想要她死。
先是齐思铭那个人,现在又不知道暗地里谁想要栽赃陷害她。
这玥贵妃可真不是什么好的岗位!
不过,既然如此,那她便将计就计,顺便将那藏在暗处的毒蛇也一并钓出来!
……
次日,晨省。
高玥敛了敛心神,端着宫女奉上的茶盏,款款上前。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她声音依旧带着几分病中的虚弱。
高玥跪在软垫上,双手举起茶盏,恭敬地递向太后。
就在太后伸手欲接住的那一刻,高玥好似为了稳住茶盏一般,左手不经意间抬起,轻轻扶了一下自己的衣襟。
也就是这个动作,带起她腰间佩戴的香囊,一股极淡却又独特的香气悄然弥散开来。
一直闭目养神的太后,突然睁开眼睛,直直地盯着高玥。
“这是什么味道?!”
侍立在太后身侧的张嬷嬷显然也闻到了这个香气,厉声喝道:“大胆玥贵妃!还不跪下!”
高玥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住,身子一颤,手中茶盏险些摔落。
她脸上尽是茫然,却还是依言跪了下去,神情惶恐又无辜。
太后的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身上是何气味?!”
高玥被这个阵仗着实吓了一跳,只得连忙磕头:“回太后,臣妾……臣妾不知。近日臣妾精神困顿,皇上特意召了王太医为臣妾诊脉,此物正是王太医为臣妾新换的安神香囊。”
“不知……不知这香囊有何问题?”
“传王太医!”张嬷嬷没有理会高玥,而是直接下令召了王太医。
片刻,王太医便被带了进来。
他一进殿中,便瞧见太后阴沉的脸色和跪在地上的玥贵妃,连忙跪倒在地。
张嬷嬷上前一步,厉声质问道,“王太医,你好大的胆子!太后娘娘问你,你给玥贵妃的香囊里,到底都放了些什么?!”
王太医的额前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他根本不敢看向高玥,只得将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
“回……回太后娘娘,此乃臣为玥贵妃娘娘调配的安神香。所用之物,皆是寻常安神静气的药材,有……有上好的檀香、沉香,辅以丁香、肉豆蔻,再加了少许龙脑香提神……”
他说到这里,又怕说的不清楚一般,又急急忙忙补充道,“所用药材均是温和之物,绝无相冲相克之理,对娘娘身体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请太后娘娘明鉴!”
高玥面上惶恐,可内心却已经吐槽了千百遍。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有多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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