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正大喇喇地坐在招待所的椅子上和抱胸靠站在墙边的亚历山大说着话。
祝南星很诧异地发现亚历山大此时的面容居然带了几分柔情？
她怀疑是自己隔太远看错了，正走近细看之时，亚历山大发现了他们的靠近。
很难不发现，毕竟浩浩汤汤的大队伍走路弄出来的声响不会小，但是他刚刚低头和贺新聊天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动静。
等到祝南星走到贺新旁边的时候，亚历山大又恢复了往常严肃的表情。
贺新看见祝南星回来了，非常流氓地吹了个口哨逗她。祝南星察觉到亚历山大好像轻轻蹙了下眉毛。
她不清楚这两人的关系进展到什么地步了，贺新是不是真的拿下了亚历山大。她现在的心情有点像等肥皂剧下一集的间隙还要看一段广告的抓耳挠腮。
她发誓，自己本来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但是南极实在是太太太无聊了，而贺新很显然是南极一抹亮眼的色彩，她的注意力很难不被吸引。
回去的路上还是亚历山大开的飞机，不过这次她和苏行坐在后座，贺新坐在副驾驶，这倒是方便她观察两人的相处模式。
出乎意料的是，贺新在副驾驶上坐得规规矩矩，没有什么僭越的行动，就是偶尔嘴皮子上逗一下亚历山大，比起平常还收敛了不少。
可能是怕驾驶员分心导致直升机陨落？
好吧，虽然遗憾未能成功吃瓜，但是祝南星觉得贺新现在的行为非常恰当且合理，小命要紧。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贺新立马回头了。祝南星这才意识到降噪头盔机载的内话系统并不会隔绝说话人的声音，她的叹气声反而被扬声器扩大了。
她尬笑着表示无事发生，贺新确认对方身体真的没有异常后才重新摆正姿势。
而坐在她身旁的苏行看着她眨了眨眼睛，指了指前面的两人，拍了拍胸口，好像是在和自己表示他明白。
原来是全员嗑 cp 哈......果然人在南极都会被逼出一些相似的喜好。
直升机刚落地，他们就听见了“砰”的一阵巨响，这声音闷闷的同时还混着碎冰的脆响，像有人在地面上砸了面大鼓。
祝南星刚摘下降噪头盔，现在同时承受直升飞机的杂音和这阵闷响的回音，感觉自己整个魂已经飘起来了，被贺新摇着胳膊一阵晃才重新神魂归位。
但她还是感觉那余音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连皮肤上的肉都跟着抖。
贺新在扶着她进基地的时候告诉她，这是有人在爆破冰层，科考人员通过控制爆破可以清除不稳定冰层、压实松散积雪，形成平坦坚硬的场地，这样就可以用于搭建科考设施、停机坪或车辆运输通道，还可以进行冰层下的生态研究。
祝南星有了疑惑：“这不会违反《南极公约》吗？”
“不会的，只要控制爆破量和范围，避免震动波及冰下生态，做到最小影响原则 就行。这些科研人员们也会在爆破后监测周边环境，必要的时候进行人工修复，回填碎冰或者清理残留碎片，是能够维持南极生态稳定的。”
祝南星若有所思，那这种爆破产生的余波会不会传及其它区域导致冰层产生裂隙呢？如果有人恰好从那里路过会不会掉进去？
不过这些事情就不是她管得着的了，她捂着自己的耳朵，很快就跟着贺新到了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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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南星粗略估算了一下，自己来南极时间挺长的了，好像过些天就要迎来新年了。
新的一年啊，不知道会有什么新的变化呢？
她在习惯了南极的工作之后已经不会觉得累了，作息也调整了过来，现在和这个环境已经形成了“天人合一”。
不过让她感觉不太“合一”的是，自己开始频繁注意到黎明的存在。
这个人本身存在感就很强了，在自己后知后觉重新意识到心意之后更是难以忽略对方的身影，就像是安装了专人的雷达系统，对方只要一出现，她的雷达就会“哔——”地响起来。
她先是在眺望一览无余的风景时，发现了黎明一个人在户外工作，拿着她看不懂的仪器在记录着信息。黎明的眼镜口罩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她明明看不出对方的表情，但还是能感受到那份对工作的认真。
于是祝南星站在原地继续欣赏对方工作时的状态，然后观察得时间越长，好像从他的身上看见了几分落寞？
落寞？
这个词怎么会和黎明沾边？
她的印象中黎明一直都是神秘、强大、孤傲的，怎么会是落寞的？
肯定是自己看错了，肯定是看他的时候余光同时注意到了外界的环境。
南极嘛，永远是海平线与天空融成一片混沌的白，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哪里是山。就连云都被冻成了碎冰，悬在半空。就连风刮过冰原时，发出的呜咽还会因地界太辽阔而显得微弱。人们在这里发出的声音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深潭，涟漪还未扩散就已消失。
肯定是环境导致的错觉。
祝南星第二次感受到强烈的违和感是看见黎明在玩赛车游戏。
不过这次不是他一个人了，旁边还有他的同事，三个人一起对着电脑，最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投影屏。他们身后有很多观众，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很热闹，应该可以说是相当热闹——巨大的引擎声冲击着耳膜，轮胎摩擦声尖锐得像指甲刮黑板，欢呼声像是要掀翻天花板......
黎明坐在最中间，他左边那人额头似乎沁出了细汗，喉结滚动着喊：“稳住！下一个弯道我要切内线！”方向盘猛地向左一压，超跑擦着护栏冲进弯道。
他右边那人的手柄好像快被捏碎了，“蓝色跑车！蓝色跑车！”他跟着左转，却慢了半拍，车头重重撞向刚进弯道那人的车尾。
两辆车同时失控，在投影屏下留下了模糊的两团色块，而黎明还是保持着慢且有章的闲适步调，即将冲向终点的那面旗帜。
他的眉峰舒展着，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游戏里各种尖锐的音效没让他挑一下眉，仿佛无论是游戏里还是游戏外，这些欢呼声不过是背景里的烟花。
明明是胜利的姿态，明明是热闹的场景，可祝南星却觉得，他像深海里的一尾鱼，四周是漆黑的水，偶尔有光带掠过，却照不亮身边的珊瑚。那些热闹的鱼群，从来没发现过他。
所以她之前看见的、了解的黎明，是真实的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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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南星心中的这份疑惑没有人能告诉她正确答案，尽管这只需要一个“是”或者“否”的回答。
这天她照常提前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发现外面的天气非常好，于是决定去西海岸那边走走。
西海岸在乔治王岛的另一面，距离长城站大概三千米左右，虽然来回有六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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