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让尘抱着一只猫,一条腿轻松跨过门槛,迈进来。
虞清颜看见他就起应激反应,扔下茶盏便想跑路,被沈让尘迎面一挡,声音自头顶倾泻而下,威慑力十足:“跑什么?”
虞清颜身子不受控地一抖,脑中浮现出冷泉里缠在他手臂上的黑蛇,下意识朝后退了几步,脸色略白道:“我,我有事不行?”
沈让尘没说话,骨节分明的手在猫背上轻轻抚摸着,明明是十分温柔的动作,却教人想到这双手沾满鲜血,轻轻一捏,将人头颅拧断的样子。
虞清颜无比清楚,眼前人是她万万得罪不起的,与其留在这里被活活吓死,不如逃出去被杀手一刀砍死。
最起码后者还有一丝存活下来的希望。
“天将黑了,你有何事?”沈让尘将猫搁在桌子上,自己顺势坐到一旁镂空雕花的圈椅里,理了理衣摆。
虞清颜又以他为半径退开几步,目光不自觉往沈让尘胸口位置探去,只可惜那里被衣衫严丝合缝地挡着,什么也瞧不出来。
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着实新奇,沈让尘也难得会被某件事勾起兴致,他斜倚在椅子里,一手支着头,懒懒散散地靠着,另一手则百无聊赖的屈起,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目光中带着打量,仿佛真的在好奇虞清颜究竟有什么要紧事去做。
虞清颜被他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意扯了个借口道:“女儿家的事,你也要问?”
沈让尘默了半刻,收回目光,将懒散的状态收敛了些,随后把猫抱下来,道:“先不急。我这有件头等着急的大事,想来找你问一问。”
虞清颜不用听也知道此人定是来催她去研制火器,遂不满道:“牛马好歹还能偷个闲,放个假,我连个假期都不配拥有吗?”
沈让尘蹙眉道:“此话何解?你是人,想休沐便说休沐,为何要与牛马比,再者,牛马哪来的假?”
虞清颜跟这种古人没办法交流,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与其怨天尤人,不如趁此机会狠狠敲他一笔,也好为将来跑路做准备。
谁知,还不等她开口,沈让尘抱着猫倏地站了起来。
虞清颜脑子还没转过弯,身子就已经进入了戒备状态。
沈让尘微微偏头,单眉上挑道:“你怕猫?”
虞清颜摇摇头。
“那为何见了我就躲,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虞清颜点点头,反应过来后又拼命摇头,你才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比洪水猛兽可怕得多,当然,这句话她并不敢说出来,除非是活够了。
蝉衣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偷偷抬眸瞥了二人好几次。
太反常了,她自从跟着沈让尘做事以来,就没见过有人对他这么说过话,更没见过他被大骂一通后,依旧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甚至还细节到发现那个人害怕猫。
如果不是她主子疯了,那就只能是她疯了。
“罢了,我知你现在怨言颇深。”沈让尘开口道:“但与其出去送死,不如留下来与我谋事,你想要的好处,我都能满足你。”
虞清颜对此完全不屑一顾,这话实在太耳熟了,她的顶头上司也经常挂在嘴边:只要你跟着我好好干,升职加薪不成问题。
可结果呢,每天泡在实验室里忙成狗,没猝死反而被炸死,还穿到这个倒霉催的地方,被迫跟这个可怕的男人共事。这还不如一刀给她个痛快!
她久久没答复,沈让尘继续道:“左右这些日子无事,你好好考虑。”
虞清颜:“......”
“蝉衣,明日你与枕书各带一队人马随我下山,寨子里的事物一切交由槐序与江叔代管。”沈让尘说完,又转过身来,对虞清颜道:“后山那边都打过招呼,你可随意进出。”
虞清颜一听,忙道:“你要下山?”
沈让尘不明所以,挑眉盯着她。
虞清颜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意图也太明显了,遂遮掩道:“啊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要下山啊,还带着蝉衣一起,要走多久啊,我会想你们的!”
她突然的矫揉造作令沈让尘有些无语,将猫往她怀里一塞:“快则两日,慢则归期不定。”
虞清颜两手端着猫,疑惑地直眨眼:“那这猫是?”
“辛苦你照看两日。”沈让尘说完,抬步就往房外走。
虞清颜愣愣地与猫相视两眼,想起在冷泉边听到的猫叫,原来竟是沈让尘的猫。
不过,他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冰冰的男人,私底下居然还养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简直让人大跌眼界。
但她现在的心思并不在这里,沈让尘要下山,还带走了两队人马,也就是说,这些日子寨子的布防会变得十分松懈,那岂不就是她逃跑的最佳时机么。
简直天助她也,她一面窃喜,一面开始计划起路线,殊不觉,沈让尘并未走远,还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他站在院外的榕树下,身后映着半轮残阳的余晖,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听他冷言道:“你怕蛇吗?”
虞清颜浑身一顿,冷泉那条湿漉漉的黑色长蛇陡然浮现眼前,沈让尘为何突然问这个,难道是发现了什么不成,还有这只猫,寨子里分明有那么多人,他偏生选了自己这个外来的去照看,莫非,他是在试探?
想到这里,她艰难地扯出一个假笑,故作轻松道:“怕啊,我最怕蛇了,你们寨子里有蛇吗,不过我来的这几日,倒是从没见过呢!”
沈让尘身形未动,半晌,他转过身去,声音忽远忽近地传来:“那你可得看好它,它喜欢抓蛇。”
说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拐角,虞清颜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缓过来,长吁一口气,跌坐在椅子里,一抹脑门,满头虚汗。
蝉衣奇怪道:“又不是真的有蛇,作甚吓成这样?”
虞清颜挤出一个虚弱的笑,目光落在桌子上正在舔毛的猫身上,哀嚎道:“你们没办法理解我!”
蝉衣又听她嚎了两炷香的功夫,这才拉着人往画船舫走去。
画船舫原是阎魔岭里一片从不干涸的内湖,谁也不知水从哪里来,不仅清澈透明,还常年不断。先前一直被本地人当做天赐神泉来打饮用水喝,后来不知怎地,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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