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筷子拍在桌上，仅一眨眼功夫，青竹已起身掐住对面年轻人咽喉。
他低头看了眼桌上的饭菜，抬眼警告昊心：“你，绕到我旁边来。”
“欸，别激动。”昊心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绕过桌子来到他身边，被掐着脖子还笑眯眯的，看的青竹招气。
大动脉处的心跳平稳有力，青竹意识到对方多半是专挑过年过节出来犯案的坏人，踩完点想着大捞一笔。
青竹：“年轻人，我耐心告罄，走还是死，你自己选一个。”
昊心被掐得微仰着下颌，本来他就比青竹高出几厘米，这会儿更是有种用鼻孔看人的错觉。
“别啊，就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吗？比如我留下来打工，你每个月给我开一万块钱工资，顺便包我吃住怎么样？”
“也不看看你配不配。”被个凡人挑衅到脑门上，青竹废了好大一番努力才控制住别一不小心掐死眼前脆弱的凡人，“第三条路是你的绝路，看来还是得我亲自送你一程。”
神不能随意杀戮、惩戒生灵。
他不想因为一时冲动沾染上乱七八糟的是非因果。
青竹没耐心废话了。
他决定把人直接变到镇上随便哪个犄角旮旯里，只要保证人离开前面没死在他手上，他便不会沾染上因果。
“奇契法门，万物……”
法诀还没念完，昊心突然反抗抓住他手腕，紧随着一条绿色藤蔓从昊心袖子里伸出，迅速将青竹两只手腕缠绕到一起捆住，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想把我送走，那不能如你所愿。”
藤蔓带着股强大的力道，硬生生把青竹的两只手从昊心咽喉处移开，他揉了揉脖子，笑得人畜无害。
“真把我掐死了，以后谁给你做饭。”
昊心一把拉开椅子，发出令人不适的摩擦声，他向前步步逼近，“说啊？谁给你做饭？下手没轻没重的。”
青竹其实并不想退到桌边，只因为有两只手将他困在那狭小的方寸之地。
“把你手捆住，我看你怎么结法印。”
昊心洋洋得意，见他始终不语，便低头盯着他那双漂亮的眸子。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感觉青竹眼里燃烧的怒气都能烧道菜了。
“怎么样，还赶我走吗？”他语气带着丝恶劣，说出的话让青竹越发火大。
好，可以烧两道菜了，昊心默默说。
追溯源头，青竹有理由怀疑是前几天接单受伤后没休息好伤到了脑子，否则引狼入室这种事他绝对干不出来。
他住的这一块到了深夜后除了偶尔作死的刺耳轰鸣声，基本不会有人敢在深更半夜走到一栋略显突兀的别墅前打电话面试，更何况天气恶劣。
一个脸皮再厚的凡人，在没有打探清楚前便轻易挑衅房子的主人，不是找死就是本身不怕死，或者说完全没把房子主人当回事放在眼里。
以此推断，此妖念头不纯有备而来，心思深沉危险，而且是冲着他来的。
智商下降做出错误判断，现在留下那么大个麻烦要解决，青竹快烦死了。
“你是妖，修为不低，估摸至少活了上万年。不仅能做到彻底隐藏气息，还能让我中你的招数，证明有点本事。
昊心没准备隐瞒，“我修为的确不低，也活了老长岁数，气息隐藏得好是因为有点子实力，能让你中招是因为你没提防我，不是因为我比你厉害。”
他歪头贴近青竹耳侧，“不过有一点我纠正一下，我不是妖，你冤枉我了。”
青竹不习惯和人靠那么近，尤其是这家伙浑身上下一股花味，连说话气息都充满着……诡异。
青竹侧了侧头，移开点距离。
没想到世间还有和他一样活了上万年之久的老家伙。
也并非多稀奇。
如今万物灵气枯竭，像他这个岁数的神基本上能力大不如前，都会选择避世不出，以免受伤或招一些歪门邪道惦记。
所以能在家里看见个老妖怪，青竹很难不多想对方是不是要从自己身上获取点什么。
至于是什么，总归要供奉穷，要命不给，要钱想得美。
探不出对方真正实力和目的，青竹按捺着自己不要轻举妄动，自我劝解先以观察试探为主。
“你去了我的玫瑰花房？”他质问。
昊心微愣一下，随即承认：“你怎么知道？”
“浑身上下一股玫瑰花味，还问我怎么知道。仔细想，你就算不是个妖，也不是什么聪明的神。”
昊心短促笑了声，“你看你说话冲的要命，去你花房竟然比被我困住还让你生气，干嘛那么在意那些花？”
“想玩命直说。”看来他夜里已经把我家上上下下摸了个透，到底是为了找什么东西不惜作死也要得罪我。
难不成是……
昊心玩味：“行，祖宗，你说你想怎么玩，我保证二话不说奉陪到底。”
青竹做了个深呼吸，在心里劝自己不要冲动，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冲动。
凡人杀了有因果，万年老妖亦会。
他冷眼瞥着昊心，懒得听他说一堆废话绕弯子，直接挑明：
“你来找我是有目的还是有所求，能找到我这里，皆是求事的牛鬼蛇神，你是为了什么？先说来听听。”
昊心挑了挑眉。
跟聪明人打马虎眼简直无所遁形。
你祖宗就是你祖宗，他甘拜下风。
昊心：“我就不能是想杀你？”
青竹：“你担不起我的大因果。”
昊心心服口服，何止是他担不起，世间牛鬼蛇神皆担不起。
“我有所求，你真能帮我？”他问。
青竹松口气，有所求就好办了，就烦没所求和带着目的想一步登天的。
“能活到我这个岁数且能力无衰减的极少。你心中所求之事，只要保证没有大因果，我均可酌情接下。”
小因果尚能靠供奉抵消，大因果的事一旦沾染，若是处理不好，他会遭受的反噬是求事者的百倍千倍。
青竹很惜命，绝不会为了三瓜两枣拿命开玩笑。他催促：“快点说，还有把你的脸离我远点，我不动手是考虑以和为贵，不是让你蹬鼻子上脸。”
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因为气愤染上点血色，昊心看得有趣，心想这下能烧三道菜了。
昊心稍微撤开点距离，牢牢盯着青竹做保证：“你放心，我的事情绝不是大因果。我这趟来是为了我家那口子。”
青竹：“话说一半，口舌全烂。”
昊心：“……”只是抑扬顿挫好吗！
昊心：“自从我爱人生病以后，我便四处寻药，可那病终究因我而起，想找到药简直是天方夜谭。为此我朝不少熟人打听，本来以为没希望了，结果前段时间听闻到你的辉煌事迹。”
“什么事迹？”
“牛鬼蛇神说你没事接点单，解决完以后让求助者长灯不灭供奉你一千年。”
青竹手被藤蔓捆住，想使用术法却感觉神力凝滞受阻，头还有点晕。
邪门的老妖怪，这藤蔓怕是有毒。
他又在内心劝解自己几遍，紧接着想从昊心的方寸之地挪出去，结果那人像个铜墙铁壁死不放他出去。
青竹太阳穴猛跳：“是，求我办事需要供奉一千年，如果是你这个不懂礼数的老妖怪，至少五千年起步！”
昊心忍着笑，“你比我大，咱俩大哥别说二弟。”
青竹憋闷，“说正事！”若不是有天惩盯着，弄死你不过随手的事。
“别急眼，我现在说。”
昊心一眼便看出来他想弄死自己，知道将人惹过了，他赶紧说明来意：“先生见多识广本事大，我想拜托你以后每次接活时把我带上，我想看看能不能遇见我要的那味药。要是能遇上，别说五千年，我直接供奉你到我死都没有意见。”
青竹眼皮一抽，指不定谁先死。
他感觉这家伙在咒他。
“你家那口子是凡人？”
“不是，我家那口子是病人。”
“……我看你也有病！放开！”
青竹抬腿，狠狠抬膝顶他腹部，准备给他致痛一击长长教训，昊心发现立即按住他膝盖，“那说好了，你暂时收留我。”他嬉皮笑脸向青竹要保证。
青竹烦都烦死了，“嗯。”
五千年供奉不少，老妖怪念力比以往那些求事者都强，信仰供奉自然也不同凡响。青竹眼下很需要。
“对了，每个月必须给我开一万块钱工资，还要包吃包住加上节假日福利补贴，至于五险一金我就不要了，那东西我用不上。”
“滚，你怎么不去死，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让我帮忙，还好意思要薪资福利。”青竹不是第一次遇见无赖，但这种不要脸又有点本事的无赖，遇见了还真让他头大。
“你就说行不行？”昊心把人围的更紧，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
青竹头皮要炸了。
“行行行，你给我起开！”
青竹直接上嘴，架势看着是要咬掉他胳膊一块肉才肯罢休。
昊心见好就收，忙往后退了几步，收回绿色藤蔓，“冷静、冷静，你一定要冷静……哎呦……我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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