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过处,莲影自生。
姜熹和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位少年看,看得入了迷,心想这小菩萨长得真是标致,比壁画上的天仙还要美了几分,果然赏壁画不如见真人啊。
那位少年盘坐在白玉马车中,着一袭素纱广袖锦袍,衣袖垂落,衣纹如水纹荡漾,一尘不染,宛若天宫中仙女的软纱水袖。
少年的头上盘着高髻,簪着白玉,以白纱笼面。他身后的白纱从白玉发簪处一直坠到了莲花盘中,风一吹,仙气漾漾。
他的双眼半阖,似闭非闭,眼尾微微上扬,笑意淡然。而那一抹淡薄如水的笑意中却不含一丝悲悯,尽是凉薄。这位似菩萨又似仙少年,当真能对万民的哀苦,置若罔闻、熟视无睹吗?
檀奴亦是看呆了,感慨道:“王上可真是有本事,竟然把活菩萨请来了!这是真菩萨罢?太像了!”
姜熹和歪头扫了一眼屏风,隐约间能看见那位公子佯装淡定地端起了茶杯,只嗅茶香,未尽茶水,掷杯时还挑指弹了一下茶杯,估计心里美极了。
姜熹和问檀奴:“你可知那位活菩萨是什么人?”
檀奴抠了抠脑袋,想了一下,道:“不知道欸。应该是游历四方传教的佛门圣子罢。我从未在郢州见过此等人物,这还是第一次呢。小姐,檀奴又不是江湖百晓生,就只是个在老宅子里干杂活的,您莫要事事都问我了,我答不上来,会很郁闷的。”
“你还知道佛门圣子呢,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很厉害怕啦,檀奴。”姜熹和吃了一块茶点,看向云霓大街。
那车队走得极慢,如老牛拉磨,许久才往前挪一点。周围的百姓太多了,车队周围的侍卫配着刀,刀剑无眼,他们怕伤着周围的百姓,每一个动作都特别谨慎。
虽然刚才说了不问了,可姜熹和还是脱口而出,问了句:“檀奴,你说这儿的菩萨灵不灵?”
“应该灵罢,您看那么多人都在拜菩萨呢。”檀奴趴在窗边往下看,又道:“小姐,我们试试罢。”说完,他双手合十置于胸前,虔诚道:“菩萨菩萨快快显灵,保佑我们家小姐快些好起来,别让她再难受了。”
“真乖。你这小孩真是讨人喜欢。”姜熹和握住檀奴的小胳膊,使劲一攥,想带他下楼去看看,却发现檀奴胳膊上的肉相当紧实。抬眸时,姜熹和看见了檀奴胸口处藏着的短刀。
“走啊,在二楼看不真切,咱们下楼看看。”她没多想,带着檀奴跑出了茶馆,叮嘱道:“外面人多,你跟紧我,别乱跑。”
姜熹和站在人群中,抬头望向白玉马车上的那位少年。身边的人一步一跪,皆一脸愁容,唯有姜熹和与檀奴站在原地,好奇地注视这那位少年。
耳边尽是百姓诉苦的声音。
“菩萨,我要钱!!!我要钱我要钱我要钱!!!我要花不完的金子银子,菩萨你为什么不给我钱?!”
“菩萨,吾有三子,大孩和二孩皆战死沙场,如今小儿子也去了边城。求菩萨保佑,让我最后一个孩子,活着从北疆回来罢。您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有多苦么?求您睁开眼睛看看罢!”
“求菩萨保佑,让我那难产的儿媳妇,顺利度过此劫罢。我家儿媳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您为何不肯给她和她腹中的胎儿一条活路?!”
“菩萨呀,这都多少年了,天灾人祸就没断过,人该怎么活呢?没法活了呀!真是活着受罪不如死了,可两腿一蹬,死了以后,却连个埋的地方都没有呀。都说入土为安,可死不瞑目,如何安生啊!”
“菩萨,您救救我爹罢......”
“菩萨,您救救我的孩子罢......”
“菩萨啊!!!您睁开眼睛看看啊......”
“为何菩萨有眼无珠啊?!”
如此可悲,却又如此无可奈何。众生皆苦,万民求渡,可白玉马车上坐着的那位少年,长得再像菩萨,却也只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凡夫俗子。
他不是神,不是佛,他是人。
纵有活菩萨年年扮观音,他也不是他们的观音菩萨,他只是一个只能听只能看却什么都做不了的少年。
人成不了神,神也终究只是人。
姜熹和不由自主为少年感到神伤,她突然懂得少年的眼神中为何尽是凉薄。可凉薄之中,怎么可能没有悲悯呢?
想到此处,她凝眸,看向少年的眼睛。
白玉马车从姜熹和身前经过的时候,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少年的眼睛下悬着一滴泪。
是一滴不染杂尘,清澈干净的泪珠。
泪珠凝在少年的眼睛底下,不落,不散,像一面能容得下世间万物的镜子,把天底下的愁苦与哀怨照得清清楚楚。
这是一滴观音泪。
观音落泪,流的是天下万民的苦。
因为少年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观音殿中沾满金箔的泥像,所以他才能看见众生的疾苦,他的眼睛才能容得下每一个人的苦楚,所以他才会落泪。
不是神佛有眼无珠,而是世间本就没有神佛,能看见人的,只有人。
姜熹和知道少年看见了,也听见了,只是无能为力。她突然有些痛恨让少年在观音诞这日扮作观音、在云霓大街游街的人。为什么所有的痛苦都要他一个人承担?!
有些人本该做这位少年正在做的事,而他们却躲在阴暗处,做了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未等姜熹和的视线从少年的背影上挪开,一道鲜血便率先涌入了她的眼睛。
混乱中,她看见檀奴刺破了侍卫的喉咙,跃上马车,径直向那位少年刺去。
她拼了命地向前扑去,大喊着檀奴的名字,而檀奴仍是红着眼,拼了命地用那把匕首刺向马车上的人。
“噗呲——!”
一道鲜血甩在了白纱帷帐上,紧接着一个又一个人地人倒在了马车上。四周的百姓仓皇逃窜,姜熹和的腹部被人用手肘捣了一下,她疼的弯下腰,蹲在地上,眼泪直流。
有人伸手握住了胳膊,冲她喊道:“熹和!姜熹和!你还能站起来吗?”
姜熹和摇了摇头,心里想着檀奴,便回握住那人的手腕,忍痛道:“拦住檀奴!别让他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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