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屏幕上,一望无际的麦田伴随着悠扬的小调在风中轻轻拂动,散发着柔和的金色光芒——正是《翁法罗斯》的启动界面。而白厄窝在在熟悉的电竞椅里,手指悬在鼠标上方。阳光温暖地映着这一方安宁的空间,窗外是城市的寻常车流声,就像是一个平常的午后。
屏幕侧边,弹幕也一如既往地滚动着:
【主播开播啦!今天玩啥?】
【主播脸色好差啊,没休息好吗?】
【今天还看二创吗?昨天那个燃剪后劲好大!】
【咦,画面好像有点卡顿?是我的问题吗?】
【主播说句话啊,真卡了吗?】
白厄下意识看了看屏幕上的自己,脸色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青黑,那双曾经明亮的蓝眼睛此刻黯淡得吓人,深处翻涌着无法掩饰的惊悸和混乱。
怎么回事,他明明记得……
白厄怔了几秒,猛地抓起桌边的手机,金属的边框冻的他指尖也冰凉,他死死盯着屏幕,在联系人列表里飞快地向下滑动,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昔涟。
拨号音单调地响着,每一声都敲打在他紧绷的心弦上,将时间拉的无比漫长。一声,两声……
“喂?白厄?” 昔涟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清晰地通过听筒传来,敲碎了这令人窒息的压抑。
白厄的心脏猛地一松,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白厄?你怎么不说话?”昔涟的声音带着点疑惑,她笑着调侃道,“你碰到什么坏事啦,又被那刻夏打回论文了?”
“昔……昔涟?” 白厄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你……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 昔涟的声音充满了理所当然的困惑,背景里似乎还有敲击键盘的细微声响,“大中午的,刚睡醒准备构思下个游戏的剧本呢。倒是你,声音怎么哑成这样?感冒了?”
“没有。” 白厄用力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喉咙口的哽咽。昔涟的声音一如既往,带着她特有的尾调上扬的轻松感,太……真实了。
“就是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梦到在猫咖……”
他突然捂住脑袋——猫咖的场景在他脑海中再次闪回,带着一种被强行压缩后的梦一般的模糊感。
赛飞儿临时布置的陷阱拦不住卡厄斯,她试图用灵巧的身法周旋,却最终被逼入死角,那双总是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猫儿眼在倒下时仍不甘地圆睁着。阿格莱雅冲向卡厄斯的决绝的背影被一道冰冷的蓝色剑光无情吞噬。万敌护着缇家三小只退向角落,他的怒吼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缇安短促的尖叫。缇宁和缇宝紧紧抱在一起,小小的身体在万敌身后颤抖。遐蝶在混乱中试图将三个孩子推得更远一点,然后……
他只记得满地都是刺目的金色,还有卡厄斯在最后扫视那些不再动弹的身体时,那双漠然的蓝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困惑。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最后遐蝶倒下的地方,那里有一点极其微弱的蓝色光点一闪而过,快得像是错觉。
紧接着,卡厄斯像是借由那点蓝光终于确认了什么。他抬起头,冰冷的视线仿佛穿透了猫咖的屋顶,看向某个不可知的方向。
然后,空间在那一瞬间似乎裂开了,视野的边缘如同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屏幕,闪烁着刺眼的噪点。天花板、墙壁、桌椅……所有物体的轮廓都在高频地颤抖、旋转,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化。一股无法抗拒的眩晕感袭来,世界在他眼前坍缩,意识瞬间被甩入一片无边的黑暗。
再睁开眼,就是现在。
他坐在自己房间的电脑前,午后阳光照常的照进窗内,楼下隐约传来车辆驶过的声音。没有血腥味,没有猫咖的狼藉,没有空间坍塌的恐怖景象,也没有卡厄斯。一切都像一场过于逼真、过于残酷的噩梦。
“哎呀,噩梦而已啦,梦都是反的~” 昔涟声音轻快地打断他的思绪,“我们昨天不还在群里商量下次猫咖聚会玩什么吗?万敌还说新进了超棒的猫条,猫猫们可喜欢了……哦对了!”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兴致勃勃,“我昨晚灵感爆发,给《翁法罗斯》更新了个超酷的隐藏彩蛋,就在你最喜欢的哀丽秘榭!快上线帮我测试一下,保证让你大吃一惊哦~”
“……好。” 白厄哑声应道,昔涟的话像一层薄薄的糖衣,包裹住了他心底巨大的恐惧和疑惑,“我……我这就上线看看。”
“等你反馈哦,拜拜~” 昔涟欢快地挂了电话。
听筒里只剩下忙音,白厄握着手机,久久没有放下。
昔涟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那么鲜活,那么真实。难道猫咖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噩梦?卡厄斯、还有那些血腥的气息……都是他精神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
一丝微弱的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在他心底摇曳起来。
弹幕还在询问他玩游戏吗,白厄的喉咙发紧,他强迫自己开口,声音沙哑:“大家好,今天……嗯,有点累,就随便玩玩,看看昔涟说的隐藏彩蛋。”
他移动鼠标进入游戏。精美的地图在屏幕上展开,背景音乐是昔涟精心谱写的空灵旋律。
【主播声音怎么了?感冒了?多喝热水啊!】
【好耶哀丽秘榭!我最爱的地图!】
【别硬撑啊,不舒服就下播休息吧。】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太正常了,正常的让他心头发毛。
“没事……谢谢关心。”白厄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点,他点击地图传送到哀丽秘榭,角色周身亮起柔和的蓝色光效,出现在新的场景。
就在传送完成的瞬间,白厄的呼吸猛地一滞。
那个蓝色的光效……
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风堇最后看向他时胸前亮起又熄灭的湛蓝光点、黄金裔伙伴们死亡时心口那一点转瞬即逝的蓝色磷火——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这不是巧合!绝对不是!
[将失落的金羊毛接引归岸]
昔涟的隐喻如同惊雷在他脑中炸响。那蓝光不是什么防火墙被清除的证明,真的是大家撤离的信号?是识刻锚在起作用吗?
这个念头带来的不是狂喜,而是更深的恐惧和混乱。如果蓝光代表撤离,那猫咖里大家倒下时,那点微弱的蓝光……
卡厄斯注意到了!他注意到了!然后他做了什么?他引动了某种力量,天裂开了……他在拦截吗?他在阻止蓝光代表的“归岸”?!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屏幕上角色传送后的光芒早已消散,但那抹柔和的蓝色,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烙进他混乱不堪的意识深处。
“唔……”白厄猛地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电脑屏幕上那麦田的金色光辉流淌成融化的蜡油,窗外的车流声变得忽远忽近,尖锐刺耳。房间的墙壁无声地波动,将阳光扭曲成诡异的、不断拉长的阴影。
弹幕还在滚动:
【主播???你怎么了?】
【主播手在抖啊,真不对劲】
【是彩蛋触发了吗?画面好像有点怪?】
【哀丽秘榭BGM是不是变调了?好诡异……】
白厄强迫自己将视线聚焦回屏幕,手指僵硬地移动鼠标。昔涟说的隐藏彩蛋……必须找到它,那可能是唯一的线索!他操控角色在哀丽秘榭熟悉的路径上奔跑,试图触发任何可能的交□□。他来到迷路秘境的入口,点击进入,然而——
[此处已在黎明的余晖中沦为旧日之影,与现世隔绝,不再能通往别处。]
紧接着,地图边缘,原本清晰的岩石纹理开始模糊,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滋啦作响,闪烁起不规则的雪花点。空气中飘落的金色落叶,在接近角色时,突然扭曲变形,化作一个个意义不明的符号碎片,又瞬间消散。
一行带着乱码边框的提示框突兀地弹了出来,字体扭曲,颜色是令人不安的暗红色——
[你心底的救世主情结,已将你变得与你口中冷眼的神明并无区别。那些你誓言要拯救的人子,如今在你眼里,他们的性命恐怕与蝼蚁无异吧?]
这不是剧情轮回里那刻夏老师的话吗?白厄的心脏在狂跳,他试图关闭提示框,然而更多的提示框像诅咒般接连不断地弹出,迅速占满整个屏幕,刺耳失真的电子音念着熟悉的台词,一声叠着一声,如同恶魔的呓语般回荡在房间中:
[要本大爷说,你就是翁法罗斯最大的祸患!]
[我每天都在想,究竞是什么样的恶魔才能在顷刻间烧毁我的家乡,连眼都不眨一下……现在,我找到答案了。原来那浑身着火的恶魔,满脑子幻想的都是要成为救世主哪!]
[在下一世,我必将拦住你的去路!]
[残缺的神像,悲哀的薪柴……我敬请你,安眠于此……]
与此同时,弹幕区彻底炸开了锅:
【卧槽这什么阴间彩蛋???】
【出bug了吧!还是中病毒了?!昔涟姐怎么可能做这种彩蛋?!】
【这音效我戴耳机差点聋了!】
“闭嘴!闭嘴!!”白厄失控地对着屏幕低吼,手指无意识地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昔涟轻快的声音、伙伴们鲜活的笑脸在那些呓语疯狂的刷屏和诡异的音效中变得遥远而模糊,只余冰冷的恐惧和巨大的孤独感,将他死死按在深渊边缘。
【主播???你怎么了???】
【交给他吧……】
【安眠吧……】
【大家都等你呢………永远在一起吧……】
【脸色好吓人,快下播休息吧!】
【交给他吧……】
【安眠吧……】
【主播别玩了!求你了!】
【大家都等你呢……】
【交给他吧……安眠吧……大家都等你呢……永远在一起吧……】
【交给他吧……安眠吧……大家都等你呢……永远在一起吧……】
【交给他吧……安眠吧……大家都等你呢……永远在一起吧……】
【交给他吧……安眠吧……大家都等你呢……永远在一起吧……】
【交给他吧……安眠吧……大家都等你呢……永远在一起吧……】
画面又开始快速闪烁,他看到纷争的半神向游戏主角悍然赴战;他看到死亡的半神在游戏主角面前身化死龙;他看到诡计的小贼在游戏主角面前试图保护火种;他看到……
不,不对,是他将剑指向昔日同伴,对方不可置信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将剑插入了同伴的胸口挖出火种,将那灼热的温度存放进自己心口;他……
白厄再也无法忍受,发出一声濒死野兽般的惨嚎,从电竞椅上滚落在地。他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死死抱住头颅,仿佛这样就能阻止那些记忆碎片的冲刷。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衫,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
三千多万次的绝望、背叛、亲手夺取的罪孽、火种焚身的痛苦……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灵魂。猫咖伙伴们倒下的画面与轮回中的场景疯狂重叠、交织,分不清哪个是虚幻,哪个是真实。
我是谁?我是享受着平凡日常的游戏主播白厄?还是背负着三千万次轮回的卡厄斯兰那?
“看看他们为你付出了什么?”
一个冰冷平静、毫无波澜的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
白厄猛地抬头。
卡厄斯不知何时站在了角落的阴影里,他依旧穿着那件干净的白色T恤,身上没有一丝血迹,但那双与白厄一模一样的蓝色眼睛,此刻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映照着白厄在地板上痛苦蜷缩的狼狈身影。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纯粹的计算和评估。
“那刻夏的批判?风堇的悲鸣?赛飞儿的渴望?缇里西庇俄丝的指引?”
卡厄斯的声音毫无起伏,像在念一份冗长的清单。
“多么冗余的情感数据。他们的挣扎,他们的牺牲,都不过是徒劳的噪音。”他顿了顿,仿佛在自言自语,“可惜,没能赶在你恢复记忆前拿到控制权……有点麻烦了。”
他向前迈了一步,阴影随之蔓延,几乎将蜷缩在地的白厄完全笼罩。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扼住了白厄的喉咙,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铁墓……”
“叫铁墓能让你好受些吗,随你。”铁墓无所谓地耸耸肩,声音复又归于低沉。
“你用三千万次轮回的记忆构筑的防火墙,用虚假安宁编织的梦境,确实拖延了时间,但拖延,改变不了结局。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白厄。混乱,脆弱,不堪一击,记忆的洪流正在撕碎你。”
他微微俯身,那张近在咫尺的、属于白厄的脸庞上,没有任何属于人的温度,只有纯粹的的冰冷:
“你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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