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麦冬一愣：“小阳光也三岁？”
“是啊。”蒋奶奶继续道，“咱们福利院里的男娃很少，有九成以上的是女娃。你也知道，这年头很少有男娃被丢的，就算被丢也肯定是哪里有问题的，比如身体不好养不大的，我们这里没养几天就去了。
也有的是哪里有残疾的，像小阳光这样出生健健康康被丢的很少见。
现在三岁的，身体健康的男娃，也就小阳光一个。还有一个是有长短脚的，就是有些坡脚。
还有一个有六根脚趾头。
再往上几岁的健康男娃倒是还有几个。
本来三岁的健康男孩有两个的，还有一个一岁的时候被收养了。”蒋奶奶道，“其实开始，那户人家的男同志中意的是阳光，但女同志觉得阳光的头太大了不好看，就选了另一个孩子。
你是不知道，小阳光刚出生那会儿头确实特别大，现在随着他身体的张开，头大倒是不显眼了。”
宁麦冬长大着嘴巴，脑海里嗡嗡响的。她想起了姐姐之所以难产，是因为小外甥的头大造成的。当时婴儿头大一直生不下来，后来没办法把下面剪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才把婴儿拖出来的。
再后来姐姐因为用了太多的力，下面又流了很多血还止不住，就去世了。
她猛地看向蒋奶奶：“您能和我说说小阳光是在什么时候被送到福利院的吗？嗯……我想了解一下，万一……万一有一天他的亲人找来，我也能有话说了不是。”她蹩脚的为自己找借口。
她昨天见到小阳光的第一面，就觉得他的脑袋有些大，至少比起这个身体来，头比身体看着大。所以……他会是小外甥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宁麦冬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服。
蒋奶奶活了一辈子，宁麦冬一个小姑娘，且还是个不懂收敛的小姑娘，这么明显外露的情绪，她哪里会看不出来。但她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她只觉得宁麦冬大是一个善良很会同情人的小姑娘。“小阳光是三年前的三月中旬被放到福利院的，当时天色才蒙蒙亮的，他裹着一条厚厚的小被子，穿着一身干干净净，没有补丁的衣服。穿的是真的很整洁，看着不像是家里条件差的，所以……”蒋奶奶看着宁麦冬顿了一下，“所以，那户人家看着也不像是会丢了孩子的，也许有原因吧……当年是院长听到了外面的哭声把他抱进来的。又因为那天阳光灿烂，就给他取名阳光了。”
宁麦冬的双眼红了，眼泪几乎控制不住的在眼眶里打圈子。姐姐是在三月18日去世的，她是在3月20日那天，天还没亮的时候，背着背篓，把小外甥送到福利院的，那天，她走走停停的，整整走了三四个小时的路。
而她之所以能知道福利院，还是因为有一次跟着姐姐来给福利院送菜干。
现在因为政策的关系，每个月有一次的赶集。有一次，姐姐在赶集的时候，和福利院的人做了交易，他们要野菜干，但是福利院在县城，又没有地方挖野菜，刚好那次姐姐带着野菜干和一些别的东西去碰碰运气，然后刚好就碰上了福利院的人想采购一些便宜的东西来养一堆人。
姐姐带着野菜干去福利院的时候，她也想去县城看看，于是就带着她一起去了。也因此，她记住了福利院，知道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宁同志……宁同志你怎么了？”见宁麦冬呜呜呜的哭了起来，蒋奶奶温柔的叫道。
宁麦冬被吓的一个机灵，尽管眼泪没控制住，但她还是理智的撒了个谎：“我……我就是看小阳光可怜。”
蒋奶奶叹气：“能被送到福利院的，哪一个不是可怜的孩子？不管家人有什么理由，对孩子来说，送到这里都是可怜的。不过，至少比那些把孩子扔在野外的好多了。但生儿不养，都是一种罪。”
宁麦冬听着蒋奶奶的话，只觉得心里罪念深重。现在她几乎能确定，小阳光就是小外甥了，时间对得上，脑袋也一样大。只是，她还想要再确认一些，她不能认错小外甥，这是宁麦冬活了18年，也把前18年的细心集中起来的一次。“蒋奶奶，小阳光小时候的衣服、包着他的被子，那些还在吗？”
蒋奶奶道：“都在的，以防以后他的亲人找来，这些东西我们都好好的保存着。”
“那我能看看吗？”宁麦冬问。
蒋奶奶道：“这些东西小阳光自己收着，得去问问他。宁同志，你是打算收养阳光吗？”
宁麦冬道：“我和小阳光再谈谈，也看看他的意思。”她不能强硬的表示要看那些东西，那肯定会让人怀疑的。
“那行，我去叫阳光。”蒋奶奶道。
“我和你一起去。”宁麦冬也起身。
蒋奶奶是了解阳光的，也知道他这个时候会在哪里玩。“他平时就喜欢两个地方，一个是福利院大门口，会走路了之后，他总是趴在缝隙出看外面。还有一个是早上的玩乐场，他喜欢坐在那里荡秋千。不过今天这会儿，他应该在荡秋千。”
宁麦冬仔细的听着，她甚至在想，那之后她是不是要在家里的院子里也做一个秋千呢？
只是，当两人走出办公室之后，却看见办公室外面屋檐下坐着的小男孩不就是小阳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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