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拥抱,好像可以融化淤积的冬雪。
齐央此前来信,说燕京的风雪很大,幸好她走得及时,没能淋到。濮怀玉此刻抱着昔年的恩师,念及此事,灵感骤然涌上心头。
她想说自己一切都好,即便那点风雪从北吹到南,也有人给她撑伞。
“你在燕大惹祸了吗?在这儿我还能保,要是在那里捅出点什么来,我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帮你说上那么一两句话的。”
祸已经惹了,不过跟学校没有关系。但濮怀玉这一刻想的是别的事情:魏老师跟幼子关系好转,本可免了这一个不成文的习惯,从此专心照顾家庭和自己的孩子,可她还是过来了。
记事以来,回想起被父母抛弃的往事,濮怀玉得到的第一个真理便是,任何情谊都能被时间冲淡。大了的是一次毕业,一次工作上的调动,小的或许就在一个转身之间,总之再如胶似漆的两个人都能走散。
有血脉链接的父母尚且如此,濮怀玉不能不看得开。她必须早早地释然,早早认识到自己最终只能一个人朝前走。
“……我没有。”
想要感激她的到来,想要询问亲子关系和离婚官司进展如何,最终都凝成濮怀玉嘴边一句小小声的辩解。
魏老师拉着她:“没有就好,我实在担心你的性格。前几天有个学生来看我,跟我抱怨学校奖学金评得很不公正,总是那几个人。我安慰了她,马上就想到你。我怕你发现很多事情改变不了会伤心,甚至到闹学校去。你才刚读大一,不能人生还没真正开始就断了自己路。”
“我知道,就算看见也放在心里,何况那是燕大。至少我拿的奖项还算公平,没有什么可以质疑的。”
“那就好。这是我一直担心的。”魏老师忍不住不断抚平她肩膀上的衣褶,“学业上我倒是不太担心,只盼你趁早多实习,给自己找个好工作。”
濮怀玉一脸“你放心”:“我不学好,有时候不去上课,平时偶尔有空了看看书,倒也没妨碍我期末拿高分。”
“我也是老师,不能赞同你这种行为。”魏老师忍俊不禁,“你别被抓到,就好。”
聊了好一会儿,魏老师才看见坐在濮怀玉背后的隗祯。
“隗老师,一学期没见面了。”
跟濮怀玉比,他们两个还是要“高”出一截的,算是真正的大人,当场寒暄起来,里面也不乏短期内建立起来的同事情作用着。
“你能去燕京工作,也是件好事,气色好了不少,人看起来也漂亮多了。”
“有没有交女朋友?燕京地方大,什么人都有,不比隋城小地方。你要是存心要找,肯定能找到很好的。”
隗祯心想,只剩下一年多了,他得守着濮怀玉,恋爱是不可能恋爱的。非要说的话,魏老师问问濮怀玉都能问出点东西,问他注定得不到想要的。
他看了一眼濮怀玉,恰逢濮怀玉也在旁边看着他,那双眼睛倾斜地看,有些不善,像在说,“你要是不守口如瓶,搞毁约这套,我肯定不放过你”。
放心吧,放心。倘若能开口,隗祯现在就要好好宽慰她。祸从口出了这么多次,他打定主意要小心翼翼地博她的好意,怎么会连这么点约定都守不了。
只是那双眼睛里除了对他的提防,似乎没有旁的情绪了。隗祯有些失落,还有些惦记。惦记濮怀玉在视频通话里跟简家的小少爷说话时,那股虽然厌恶、但在意点什么的暗流。
隗祯牵动唇角,好像很轻松,好像很游刃有余,回答:“我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打算,魏老师。而且感情的事,跟条件关系也不大。您说的‘很好’是多好,还是交给别人消受吧。”
他是千千万万个消受不了。
魏老师面露惋惜,但又很快想通了:“你这个外貌身段,现在不找倒也不用着急。但凡你是个漂亮女孩,我就要劝你早做打算了。”
“为什么女生就要那么早结婚呢?”
濮怀玉知道魏老师不是十全十美的,所以她反倒更要说,“是怕肉不新鲜了吗?跟做饭一样,看作盘中餐。”
孩子回到身边,跟前夫的关系也缓和,似乎找到婚姻刚开始的状态,魏老师的想法也渐渐朝回走,对她教育道:“小玉,你不清楚,现在太多女孩年轻的时候没想明白,快要过了适婚年龄又着急,在干嘛去了呢?你还太小,想得太简单,以后你会明白的。”
濮怀玉看着她,摇摇头:
“魏老师,我不会预支后悔,所以我不接受你的这句说教,以后类似的话不要跟我说。”
魏老师有点无奈,但正如她自己所说,濮怀玉还太小,看得不够明白,因此她多少抱有些静待分晓的心理住了嘴。
而在此刻,魏老师并未意料到,现在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儿子会在不久的未来如何埋怨她“不让自己过好日子”,突然示好的前夫如何因为她的谅解在法庭上全身而退,就连一点可怜的抚养费都是父母操办,他只需带着找好的情人一走了之。新的一年她将落入更加痛苦的低谷,但濮怀玉远在燕京,看不见了。
至少现在,两代人之间的沟壑不那么影响是非判断,不那么影响这一场跨越血缘的相聚。装扮了房间,再装扮食堂,濮怀玉随后进了后厨,发现隗祯早就在里面了。
“尝尝。”隗祯手边是刚焖出来的虾,他自己掏钱去市场走了一圈,挑了一大袋活虾回来做给孩子们吃,用的调料都是小朋友也能轻松入口的,大人菜变的老少皆宜。
濮怀玉起初并不想动,嘟囔着“我还有鸡丁要炒”,她不想偷吃的,这种硬菜吃一点少一点,其他孩子还要吃,但架不住大虾太香、隗祯不厌其烦撺掇她。
“尝一个,就当帮我拿捏拿捏味道。”
有烟火气的美人面在前,她握着锅铲,像块钝木头杵了会儿,还是低头夹起一个小小的拧去虾头。
濮怀玉吃相向来又整洁、又干脆,像刚报完仇的侠客在客栈落座后放空自己补充能量,此时倒被小小的虾衬出几分娟秀来。
“很好吃。”她比最专业的美食家还要认真仔细,灵巧地剔出壳,皱着眉品味这偷出来的一点虾肉,不忘向他多次强调,“特别好吃。”
隗祯心里其实是有点没底的,看她的反应不错总算舒出一口气,笑道:“我在燕京自己带饭,看来厨艺精进了不少吧。”
“嗯。你很贤惠。”
隗祯一愣,濮怀玉却已经转身,利落地开始起锅烧油。
……竟然用“贤惠”形容他吗?隗祯不自觉品出几分不同寻常的喜悦来。
系统:「你很不对劲。」
「没有不对劲。」隗祯被它的声音冷了又冷,眼下把剩余的虾子盛出锅,「我做饭做得好,配得上这个词。」
系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到了吃团圆饭的时候,一道道菜端上桌,好多道都是隗祯做的。濮怀玉的厨艺属于不会出错,很踏实很稳定的水平,隗祯则属于真的很会做饭的那一类人。尤其他在燕京工作了半年,渐渐将水平训练出来,入口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
“隗老师,要我说,你如果不想做心理学方面的工作,想干点不动脑筋的活,做私房菜也会大有前途的。”
魏老师喝了点酒,旁边坐着刚接过来的小儿子。小男孩饭桌上的家教还不错,就是刚才在饭桌下推了院里的小女孩,被魏老师狠狠地打了屁股,现在眼角还挂着泪痕,惹得魏老师心又软了。
濮怀玉在旁边看,知道那男孩近乎本能地采取“唯我独尊式”生活法,她念小学的时候教训过不少这样的男生。魏老师被糊弄过去,因为失而复得只就事论事,以为打过就完事,但濮怀玉看得太明白,不明白的是魏老师。
很小的时候,濮怀玉就很好斗,战斗经验丰富,被很多拉偏架的老师说过“没有女孩的样子”“以后没人要”,但她是有原则的武斗派。
她还在忆往昔,隗祯却把一块蒜香排骨夹到她碗里:“这个部位好。”
“喔,谢谢。”濮怀玉低头啃着,模模糊糊说“今晚肯定要光盘了”。
陆乔表示异议:“那可不一定,里面有食堂师傅和小玉做的,隗老师的菜做得太出挑,孩子会有对比,其他人做的菜不一定肯吃。”
“喂,我做的哪里难吃了。”濮怀玉连肉骨头都不啃了,立马反对他,“再难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