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宁彻夜未眠。
她向来浅眠,这一夜更是辗转反侧。甫一阖眼,脑中便反复浮现白日血腥杀戮的景象。
她怕极了。
怕姚员外不肯善罢甘休,怕那军爷会带着更多的人杀回来,怕下一次再也没有人能救得了她。
她没点灯,漆黑的夜里寂静极了,窗外连虫鸣的动静都没有。
更可怕的是,这种诡异的平静一连持续了好几日。
三日过去,无人来寻仇,无兵踏门,村中安静如常,仿佛那一日的杀戮,只是压在她心头挥之不去的一个噩梦罢了。
她有些恍惚。
可每次替穆琰换药时,看到他身上那些血肉翻卷的伤痕,她才会恍然意识到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穆琰虚弱得厉害。
那日爆发力竭后,他整个人像被抽尽了力气,又连着高烧不退,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这几日里,他多半都昏睡着,即便偶尔醒过来,也多是躺靠在那里,神色疲惫,冷汗淋漓。
不过,他似乎不再那么抗拒她的靠近了。
容宁清楚记得最初替他上药时,他总是警惕如猎豹,恨不得眉梢眼角都写满了“别碰我”。
而如今,她解开他衣襟褪下他血湿的绷带时,他也只淡淡抬眸看她一眼,便阖眸继续睡去。
这日清晨,难得是个晴朗的好天气,阳光洒进院子,透过窗棂照得屋子里生出融融暖意。
容宁拧了热布巾,轻柔替他擦去伤口附近的血污,又重新敷上新药粉,仔细包扎好。
他身子没那么滚烫了,她纤细指尖贴着他的皮肤,能感觉到他轻微颤动了一下,但到底是已经退热了。
穆琰似乎清醒了一点。
“退烧了......”她低声嘀咕,紧蹙的眉头微松,动作更轻了些,替他掖好被角,起身往外走去。
穆琰睁开眼,嗓音嘶哑:“你...去哪?”
容宁身形一顿,回眸望向他,他神情不算清明,视线却牢牢锁着她。
她轻声道:“家里金疮药都用完了,得再去买一些。还有你这身衣裳实在太小了,我再去裁些布回来,给你做身春装......顺便,也打听打听外头的风声。”
穆琰的目光落在她微拧的眉心处,良久没说话。
他其实知道,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怕那个军爷卷土重来。
可她没有跑,也没有丢下他。
反倒日日为他上药,照顾他饮食,连衣裳都惦记着。
她走到门边时,忽而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别乱动,仔细扯着伤口,我晌午前回来。”
穆琰轻轻“嗯”了一声。
容宁这才推门而出。
风还是冷的,但阳光拢在身上,却暖融融的。
她提了篮子往外走,穆琰抬眸,望着她消失的方向,静静地,沉默地,盯了很久很久。
容宁提着竹篮走出村口,走得急了些,脚下生风似地,连一不留神踩入了一滩水洼,溅湿了裙摆都顾不得。
沿街摊铺已经陆续开张了,包子铺门口的热油锅里,炸油条正滋滋冒着泡,转角处传来剃头匠的吆喝声,一切都热闹如常,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可容宁心口压了块石头似地,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她快速路过热闹的各种商铺,径直去了布庄,想挑些耐脏又舒服亲肤的布料给他做衣裳。
店里的掌柜认得她,殷勤招呼了句:“哟,是容娘子啊!又来买布料做绣品吗?昨儿新到了几匹好颜色料子,看看吗?”
容宁点头,近上前去,老板又说:“哎,你可听说了?姚员外一家,昨儿夜里跑路了,连夜卷铺盖,啥都没带就跑了。”
容宁一愣:“跑了?”
“可不咋的,”掌柜凑近些,压低声音,“听说他那个什么表哥被撤职了,说是徇私枉法,又是通奸又是杀良,真是现世报。姚家不是跟他穿一条裤子的嘛,一知道靠山倒台,就赶紧跑路了。如今连宅子都变卖了,连夜抛了产业,谁知道是惹下了多大的事儿啊......”
容宁心口蓦地一沉,没吱声。
她强作镇定地指了几匹布,裁了料子匆匆付钱离开,一路走得飞快,竹篮在手中摇晃,她却浑然未觉,只觉得脑子里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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