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端来茶碗,严问晴刚从她手中端起一杯枣茶,就听“咚”一声,李青壑已经直挺挺跪下,朝李父结结实实磕了个响头,而后拿过严问晴手中的枣茶塞进父亲怀里,又强买强卖般夺过父亲手中丰厚的红包塞到严问晴怀里。
他朝严问晴使了个眼色。
但严问晴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捧着公公喝完改口茶才给到儿媳的大红包,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她这还没改口呢。
李青壑你这是闹哪般呀!
“叫爹!”李青壑小声提醒她。
自己都替她把磕头敬茶拿红包的流程走完了,她改个口就行,在这儿磨蹭什么呢?
严问晴虽未想通李青壑在做什么,但见他神情急切,敬茶的流程已经被他搞成一团乱麻,自己也只能领好她该做的事情,硬着头皮上了。
她朝李父盈盈一拜,唤了声“父亲”。
李父喝完茶,因为准备的红包已经被李青壑抢走塞到严问晴手上,他无物可给,只能尴尬地捋了捋短须,笑着说:“好啊,好啊。”
另一边,李青壑已经拿上另一杯枣茶。
紧接着又是干脆利落的“咚”、“咚”两声,枣茶被递到杜夫人面前。
杜夫人平静地抬眼。
李青壑与她对视一息,泄了气,低声可怜巴巴地求道:“娘,快喝吧,一会儿冷了。”
杜夫人瞪他一眼,接过茶碗。
李青壑的目光又往杜夫人头上的珠钗步摇徘徊。
敬茶的习俗是改口后婆婆为表亲近,会将鬓间首饰或臂上钏环脱下来赠给新妇。
李青壑眼神逛了一圈,还是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直到严问晴转而朝杜夫人福身,唤“母亲”,杜夫人方取下一对金钗,并手上两只通体翠绿的碧玉镯,递到严问晴手中。
她笑道:“好孩子,你莫恼这无礼的泼皮,他只当敬拜完就了事。”
杜夫人可谓最了解李青壑的人,一语道破他的心思——左不过这傻小子嫌事情繁琐,指望化繁为简,速速将敬茶的流程走通,好自去快活。
听她一言,严问晴亦茅塞顿开。
别说严问晴想不通,在座所有人都跟不上李青壑这一脑袋奇奇怪怪的念头,这时且茫然四望着。
严问晴抿唇一笑,吩咐凝春将带上的女红制物递来奉献给公婆。
一旁的李青壑没忍住把眼粘了上去。
这些玩意他会有吗?
又见严问晴向在座李氏亲族挨个敬茶认人,面对族亲倒不用行跪拜大礼,安平李氏一族以李父马首是瞻,又有杜夫人严明治下,各个待严问晴和善友好。
李青壑实在嫌这流程繁琐。
一个个认过去,哪里记得住这么多张人脸?况已快到辰时末,严问晴今早只啃了两口麦饼,这早饭还吃不吃了?
他终于耐不住,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量嘟囔道:“快点,赶着吃饭呢,饿死我了。”
好些人终于回过味来,这时听李青壑这般说,哈哈大笑着调侃:“是你这臭小子饿了,还是怕我们晴娘肚子饿?”
“好小子,婚前说什么誓死不屈,这不还是心疼妻子了吗?”
李青壑神色一僵。
这样的话最叫他讨厌。
他一向听不得这些成日在他耳边指手画脚的亲戚们肆意揶揄,好似他是个可以随便逗弄的顽童。
李青壑面色沉沉,再不言语。
敬完茶去用早饭的路上,李青壑也没再和严问晴走在一处。
严问晴有所察觉,但她完全顾不上解李青壑莫名其妙冒出的狗脾气。
她被杜夫人拉着整理昨日的礼单,筹备明日回门要携带的回门礼,严问晴虽父母双亡,严家祖宅却还握在她手上,家里旧仆老人皆在,及至回门日,保不齐严氏宗族还要掺和一脚,自要做好准备。
是以,当李青壑吃完早饭,先所有人一步离席,又在通往栖云院的路上走走停停,却半晌也不见严问晴的身影。
他心如乱麻。
既想折回去看看严问晴怎么还没出来,又怕撞上那群长着破嘴的族亲被他们灌一耳朵瞎话。
犹犹豫豫着。
道边的垂柳才抽枝,险些叫李少爷薅秃了去。
跟着主子的竹茵实在心疼这株垂柳,小声开口:“少爷难道不喜欢少夫人吗?”
瞧瞧,他都能猜到李青壑这是闹得哪门子别扭。
李青壑瞪大了眼,顾不上折腾垂柳,急声道:“喜欢她?怎么可能!”
“那咱们就快回栖云院去吧。”竹茵木着张脸说。
他心道:骗鬼呢。
不在意你能在这里不停徘徊?
李青壑叫竹茵的话一噎,又似给自己壮声势般大声道:“回去做什么?恁无趣,不如在园子里逛逛!”
那您倒是逛呀。
逮着一株垂柳薅算什么?这垂柳招您惹您了?
竹茵无穷腹诽不敢言,暗暗朝李青壑翻了个白眼。
李青壑没发现。
他虽然没再继续折腾垂柳,来回踱步着,蔫头蔫脑的模样,真是半点“闲逛”的表现都没有,可见他心里更是乱成一团。
喜欢她?
不可能,他是……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让着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子,对其宽厚,这不是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吗?
只有这些淫者见淫的凡夫俗子,才会把好好的仗义豪爽之举当男女之情来看!
对,没错,就是这样!
虽然他总是无端端梦到晴娘……
那又怎么了?
李青壑忘记从哪本杂书上看到引用的圣贤之语——食色性也——他遇到长得漂亮的女郎,梦几回怎么了?
但他的梦不大正经……
朦朦胧胧的回忆随之再度浮现。
“啪——”
李青壑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低声骂道:“无耻之徒!”
惊得竹茵目瞪口呆。
那恶狠狠的模样,活像在骂一个觊觎自己妻子的卑鄙小人,火辣辣的痛感也驱散心猿意马的神思,终于给李青壑拉回几分母亲耳提面命的礼义廉耻。
她大我三岁。
李青壑如是对自己说道。
老女人。
他再次对自己强调。
虽然是个漂亮温柔的、嗯,老女人!
李青壑再一次下定了决心,强打起几分意气,快步流星往栖云院走。
没走两丈远的路,他脚尖一拐,又往回去。
险些和匆匆跟来的竹茵撞上。
“少爷?”
李青壑努力维持着洒脱的神情,道:“爷要出门,跟娘说一声去。”
平日倒不见李小爷这么懂事,出趟门还要特意禀告杜夫人。
李青壑由头也找好了。
成亲后怎么着得请兄弟们聚一餐。
李少爷在外的“朋友”多,他连脸都没认熟,更别说使人给他们挨个送上请柬,只给有头有脸的几个去了信。
昨儿那般招摇的大婚,今日自然要宴请未能得李家一封请柬的朋友小聚。
李青壑自觉有了正经理由,腰杆都挺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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