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用过早食,萧丞原便陪着温轻竹回侯府。
萧丞原出行一向是骑马的,可他今日并未让牧方将自己的马牵来,而是站在马车前。
温轻竹先上的马车,玉露紧跟着也上来了,原本还想着和自家姑娘商量商量,回侯府后怎么应对那一家子人,可却听到牧方叫自己。
“玉露,玉露!”牧方叫了两声,语气有些急,可顾及着少夫人在马车上,也只能耐心等着。
玉露掀起车帘,问道:“什么事?”
“你先下来。”牧方压低了声音,眼神往旁边瞥了下,“这马车是主子坐的。”
“那好吧。”玉露不情愿地下了马车。
唉,还以为这次能陪姑娘坐马车少走点路了,没想到她还是得和牧方一样靠自己,不,牧方会骑马,她不会……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片刻后,萧丞原果然掀帘而入。
温轻竹见他上来,往旁边让了让,小心翼翼开口道:“少将军难得有空,将军府和军营还有许多事务等着你,其实不必花费时间陪我回侯府的。况且,母亲这段时日老念叨你,应当多抽时间陪陪她。”
眼下她已清楚温尚达让她替嫁到将军府的目的,虽不知他为何要残害萧丞原这般一心为国为民的忠良,可她也知道,如今让萧丞原出现在温尚达面前只怕会有危险。
“无妨,陪夫人回侯府探亲是理所当然的事。”萧丞原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许久未见岳丈大人了,也是时候该与他叙叙话了。”
“少将军说的是,父亲也一定很想见到少将军的。”温轻竹硬着头皮道。
罢了,一味相劝只能令他生疑,更何况他还不曾信任自己,相信以他的能力未必不能识破温尚达的计谋。
萧丞原下了令,马车开始缓慢行驶起来。
到安定侯府还有一段距离,两人就这样干坐着也不是法子,温轻竹想起某人,便问道:“少将军此次回来,可去看了崔姑娘?”
她是早晚药离开将军府的人,可她到底还是萧丞原的正妻,问问与他情投意合的表姑娘,也不算僭越吧。她只是有点好奇两人之间的情感状况,毕竟她也不想在攒够钱离开之前落得不体面。
“崔怜霜,你问她干嘛?”萧丞原眼神探究,并未给她准确的答案。
看来他对她回护得很紧,温轻竹感觉自己提起的心瞬间跌进谷底,如石头沉入湖底,“咚”的一声,在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抽疼了一下,自己在心底自嘲道:真是自取其辱。
温轻竹强忍着不适,收起低落的情绪,“没什么,我只是想着,崔姑娘待母亲一向敬重,经常陪母聊天,也深得母亲喜爱。”
“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丞原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似的。
温轻竹被他逼着不管不顾说出来:“我觉得,少将军应该感谢她陪伴母亲。”
感谢她?萧丞原深深看了少女一眼,说实话他现在都被崔怜霜烦死了,想到她就没有好脸色,便据实说道:“我给母亲问安的时候,见着她好几回。”
三回里有两回她都借口有事先行离开,故意在回去的路上藏着堵他,令他烦不胜烦,但这点小事他也不好麻烦母亲,每次忍耐着等牧方叫来几个仆人候着,她待不下去了才走。
“这样啊,表姑娘对母亲的事还真上心。”温轻竹顺着他的话道。
果然,她就不该问的,她其实根本没有资格问吧,一问他就阴沉着脸色,果真是触碰到他的逆鳞了。
她有一些难过,这情绪来得莫名,明明她已经打算要离开将军府的,为何还会在意这些呢?也许,如若她没有替温紫衣嫁进来,侯府的少夫人应该是崔怜霜吧,说到底二人两情相悦,她就是个多余占了旁人位子的。
这样想着,明明心里跟细密的小刺扎着似的,温轻竹脸上仍竭力保持着平静,不让男人看出她的异样。
“哼,”萧丞原冷哼了一声,瞧着她这毫不在意的样子,简直要被气笑了,“你知道她住在这儿,整日在母亲跟前晃悠,是什么意思吗?”
他不信温轻竹这般迟钝,放任这个隐患不管,将自己推给别的女人。
“崔姑娘身世凄惨,如今算是寄人篱下,自然要多与长辈走动。”温轻竹忍住心中的不适,一板一眼道。
她搞不懂他问自己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提前打探自己口风吗?她可没往,上次在法恩寺,吴雪离被找回来后,她去探望,他是如何与崔怜霜柔情蜜意的。
眼下她才刚刚开始攒钱,想来还需要一段时日才能离开将军府,少不得多顺着萧丞原一些,他想自己如何说她便如何说吧。
说起来,出嫁时侯府送来的嫁妆颇丰,若换成银钱也能用个三年五载,可吴雪离执掌中馈,为了不让人生疑,她也不好支取出来换钱,只能靠自己慢慢赚钱了。
萧丞原深深看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你说的都对。”
而后调整了下坐姿,侧着身子脸偏向一边,竟是看都不看她了。
这是生气了?温轻竹不知道哪里说错了,竟把他气成这样。
他不说话,她也不再自讨没趣,只时不时拉开车帘看看到哪里了,好在如今离侯府已经很近了,她就快见到李嬷嬷了,想到这里,心中的郁结堵塞也去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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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甫一停在安定侯府门前,萧丞原便率先下了马车,冷着脸站在一边。
温轻竹随后也掀帘而出,候在马车旁的玉露连忙过来搀着自家姑娘下车。
见二人气氛紧张,玉露投以探询的眼神,而她家姑娘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这下她更是摸不着头脑了,明明走的时候少将军还特意把自己赶下来,她以为他会和姑娘好好相处呢,这又是在闹哪样?
再看看牧方,他亦是面无表情立在少将军身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雕像呢,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安定侯府的下人见着从马车下来的人,一早就进去通传了,没一会儿温尚达一家便整整齐齐地出来迎接。
温尚达笑着迎上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听闻少将军近日在法恩寺协助太子殿下查明弘让法师被害一案,怎的今日有空陪小女回来探亲?”
“侯爷消息真灵通,”萧丞原与他周旋着,同样嘴角噙着笑,“只是这歹人实在狡猾,目前尚未查出头绪,殿下允我先回来休息几日,听轻竹说想你们了,我哪有不跟着一起回的道理呢。”
“小女性子娇,少将军就是太惯着她了。”温尚达说这话时,瞟了温轻竹一眼。
那骆宜秋母女站在一旁,见温轻竹如今这待遇,自是没什么好气,只是碍于萧丞原在,到底没说什么。温紫衣今日倒是寻常打扮,并不像以往那般出挑,许是被温尚达训斥狠了,再不敢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温轻竹听他们一来一回半真半假地周旋着,早已没了耐心,眼见李嬷嬷在不远处等着,忙几步上前去。
“哎,还有没有规矩了?爹爹和娘亲还在这呢,哪有绕过爹娘先与下人亲热的道理。”温紫衣正一肚子气没地发,时刻盯着这个攀上高枝的冒牌货,见此情景说话没了分寸。
温尚达脸色铁青,斥责着平日里疼爱备至的女儿:“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
而后一脸尴尬道:“让少将军见笑了,都是老夫惯坏了紫衣,轻竹这孩子从小是李嬷嬷带大的,与李嬷嬷亲厚些并无什么不妥。”
“无妨,只要没有打扰到轻竹就好。”萧丞原并不接话,而是故意说道。
这温紫衣为人他上次已有所领教,简直是没有教养,行事嚣张跋扈,口无遮拦惯了的,他没有必要装做大度谅解的姿态,况且她从前也没少欺负温轻竹。
骆宜秋却是不乐意了,拽了下温尚达的袖子,嗔道:“侯爷,紫衣还小,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呢。”
“你还有脸说,都是你惯坏的。”温尚达脸都憋成了猪肝色,又不能在外人面前发火,只得向萧丞原做了请的手势,“少将军难得来一趟,快请进府,待会儿可要尝尝我这月新得的六安瓜片。”
温轻竹并不理会那一家子人闹出的动静,直奔李嬷嬷而来。
“嬷嬷,这段日子让你在这受苦了。”她抚摸着李嬷嬷鬓边多出的白发,只感到无比心酸。
李嬷嬷亦是泪眼婆娑,伸出粗糙如松树皮的手,握住了温轻竹,这个她从襁褓里带大的孩子,说道:“老奴没事,看到姑娘如今过得好,我受再大的苦都值得。”
温轻竹闻言,眼里泪花闪烁,自是不敢在李嬷嬷面前流露分毫委屈神情,一股酸涩带着些微的痛意涌向鼻尖,她吸了吸鼻子,“嬷嬷,我现在过得可好了,将军府上下都很喜欢我,你就别再为我操心了。”
“嬷嬷,你就等着我接你去过好日子吧。”
李嬷嬷欣慰地笑了,不过却道:“老奴这么大年纪了,在哪都是一样的,只要姑娘好就什么都好。”
“好了,嬷嬷,外头热,一会太阳就大了,咱们先进去说。”温轻竹见众人陆陆续续踏入了侯府,也搀着李嬷嬷往里走。
李嬷嬷年岁大了,再也不复以前的光景,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背也有些驼了,温轻竹只得搀着她慢慢走。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嬷嬷好似比她上次回门时还老了许多,精神头儿也大不如前。
温轻竹心疼道:“嬷嬷,你在侯府过得好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挺好的,最近侯爷和夫人还时不时关心老奴身体,前几天还给老奴送了好些补品呢。”李嬷嬷慢慢说着,眼里带着笑意,“说到底,还是姑娘如今出息了,他们看在姑娘面子上关照我,老奴也是沾了姑娘的光了,一把年纪也做不了什么,本就是个闲人,竟还能得了主子的恩惠。”
恩惠?温轻竹听了,心里咯噔一声,她在侯府生活了十几年,安定侯夫妇岂是那般菩萨心肠的人,何时这般优待下人过?更何况还是个年老体衰的嬷嬷。
但怕嬷嬷多想,温轻竹并未言明,只静静听嬷嬷慢慢述说着欢快的心情。
“要我说还是当年这一搏值得,让姑娘有了如今的造化。”李嬷嬷回忆着当年费尽心思让安定侯收养姑娘的事情,絮絮叨叨说了起来,平日里府里人嫌她啰嗦,没人搭理,姑娘回来了,可算有人听她说话了。
再看看姑娘如今的穿戴,更是满意非常,连带着对萧丞原亦很满意,“老奴打听过,那萧家的小将军年少有为,虽是性子冷了点,但过日子嘛,要慢慢来,姑娘这么好的人,时日久了,是个石头也能捂化了,到时候再回来他们谁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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