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平静的表象之下,暗流从未停息。
那株价值不菲、只生长在极北苦寒之地的“寒星草”,突兀地出现在窗台上时,洛桑予盯着它看了很久。
他记得药典上的记载,也记得那地方离这里何止万里之遥。他拿着草走进屋,故意问:
“陈照雪,你看这窗台上的草,样子挺奇特,是村里谁送的吗?我瞧着不像本地货。”
陈照雪正闭目养神,闻言眼皮都没抬,只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口道:
“许又是隔壁张阿婆吧,她心善,总送些山里的东西。这草看着不起眼,许是她当野草采的。”
那敷衍的态度,漫不经心,仿佛真的毫不在意。
洛桑予捏着那株散发着清冽苦香的寒星草,有些无语地看着陈照雪那副理所当然的虚弱模样。
米缸里的陈米被悄然替换成颗粒饱满的新米,品质远非山村自产。
“……”
洛桑予舀米时沉默不语,只是每次煮饭时都会看向陈照雪。
这天,他蹲在水边浣洗两人换下的粗布衣裳,手指拨开茂密的草丛想寻块平整石头捶打,却猛地对上了一双毫无生气的、冰冷的竖瞳。
一条足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细、色彩斑斓的剧毒蝮蛇,软塌塌地躺在草丛里,蛇头被齐整地削断,毒牙也被精准地拔除,切口平滑如镜,显然是被人以雷霆万钧之势瞬间斩杀,手法干净利落得令人胆寒。
“……”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表情,站起身,指着那蛇,声音尽量平静地对不远处树荫下晒太阳的陈照雪说:
“喂,你看那边草丛里,好像有东西?像是……死了的蛇?”
陈照雪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目光朝那方向随意地一扫,仿佛只是不经意地掠过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惊讶或后怕,甚至带着一丝事不关己的漠然:
“哦,大概是山里野兽叼来的死物吧。或是饿死的?这山里蛇虫多,不稀奇。”
当他傻呢,还在装。
此时,远处密林深处传来一声模仿得惟妙惟肖的、某种特定山雀的短促鸣叫。
“这是什么动物?”洛桑予望着那个方向。
陈照雪看都没看,道:“麻雀吧。”
而他放在袖中、搭在竹椅扶手上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敲击出几个特定的节奏。
山中无岁月,转眼已是大半个月过去。陈照雪的“伤”在洛桑予的精心照料下,“好”得却极其缓慢。
洛桑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小坛村酿的土酒,酒液浑浊,味道辛辣呛人,远不如灵酒甘醇。
他拍开泥封,豪气地往两个豁口的粗陶碗里倒满,将其中一碗推到坐在院中竹椅上的陈照雪面前。
“喏,尝尝!李伯家自酿的!” 洛桑予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的明朗笑容,月光落在他亮晶晶的眸子里,跳跃着纯粹的光。
他端起自己那碗,咕咚灌了一大口,被辣得龇牙咧嘴,却又畅快地哈出一口气。
几碗浑浊的烈酒下肚,山风带着凉意吹过,洛桑予感觉身体暖洋洋的,脑子也有些晕乎乎的,平日里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他看着月光下陈照雪那张依旧过分好看却显得脆弱的脸,连日来积压的疑虑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借着酒意翻涌上来。
“陈仙长,” 洛桑予的声音带着点酒后特有的含混和直接,“我说…你这伤,到底什么时候能好?”
陈照雪抬起眼看他,那双眸子水润润的,带着点无辜的委屈:“清宴嫌我拖累你了?”
“少来这套!” 洛桑予挥挥手,又灌了一口酒,辛辣感让他精神一振,他凑近了些,带着酒气的呼吸几乎喷到陈照雪脸上,目光却锐利地落在他随意搭在扶手上的那只完好的手,
“有人在监视或者说保护我们,你的人。”
他忽然出刀,动作快得像闪电,刀尖挑开陈照雪的外衣。
陈照雪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袭击,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却没有动。
“这条项链到底是怎么来的?”洛桑予的声音陡然拔高,“什么失忆!陈照雪,你骗鬼呢?我照顾你这么久,只是想知道,这、条、项、链,怎么来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月光无声地流淌,院角的虫鸣似乎也屏住了呼吸。
陈照雪缓慢地抬起手,放在洛桑予那只出刀的手上,洛桑予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脉搏在最初的微滞之后,骤然变得沉稳而有力,一下下敲击着他的手背,带着一种与那苍白病容截然相反的、内蕴的力量感。
陈照雪脸上的脆弱和委屈如同潮水般褪去,他没有立刻挣脱洛桑予的手,也没有辩解。
他只是抬起眼,平静地迎上洛桑予带着醉意和审视的灼灼目光。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方才的水汽早已蒸发殆尽,只剩下一种沉静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深邃。
月光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没在阴影里,勾勒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紧抿的唇线。
那份刻意营造的柔弱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如同渊渟岳峙般的深沉气场。
他缓缓地抓住洛桑予出刀的手,随后一点一点地将他的刀压下。
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
“洛桑予,” 陈照雪的声音响起,不再是那种虚弱的、带着气音的低柔,而是恢复了清润如玉却暗藏锋锐的语调,平静得听不出丝毫波澜,
“你喝醉了。”
他还是没有回答,只是用一句轻飘飘的“你喝醉了”,便将洛桑予掷地有声的质问,如同拂去蛛丝般轻轻拨开。
洛桑予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他看着陈照雪那张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静、甚至带着一丝疏离感的脸,那完美的伪装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冰山一角,却又迅速被对方用一句“醉了”重新弥合。
这种被看穿又仿佛没被看穿的感觉,让他憋闷得几乎要爆炸。
“我醉没醉我自己清楚…” 洛桑予猛地站起身,带倒了身后的竹凳,发出哐当一声响。他指着陈照雪,胸膛因为激动和酒意剧烈起伏。
他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
陈照雪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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