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府上下陷入绝望,昭武王几乎要发狂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那是一个清晨,王府大门被轻轻叩响。门房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位身着青色道袍、手持拂尘的道人。道人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平静,仿佛能洞穿世事。他并未通名报姓,只对门房说了一句:“贫道为世子而来。”
管家不敢怠慢,急忙禀报。昭武王此刻已是病急乱投医,哪怕一丝希望也不愿放过,立刻命人将道人请了进来。
道人被引至洛桑予病榻前,他并未像其他大夫那样急切地上前诊脉,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洛桑予那苍白的脸庞和刺眼的白发上,停留了片刻。他的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悲悯。
“王爷,王妃,”道人转过身,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世子之疾,并非凡俗之病,乃是命格反噬,天机牵引所致。”
“命格反噬?天机牵引?”昭武王急切地问道,“道长何意?可有解救之法?”
道人轻轻摇头:“世子命格贵重,非凡尘俗世所能容载。这京城的荣华富贵,王府的藩篱金锁,于他而言,非是庇护,反是枷锁,是催命之符。他命中注定,不在庙堂,而在云海之上,仙山之中。”
王妃宁霖闻言,身体晃了晃,脸色惨白,紧紧抓住了洛珩的手臂。她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被点破了。
“道长是说……”昭武王的声音艰涩,“桑予他……命中注定要去修仙?”
“正是。”道人颔首,“他乃身负天命之人,仙缘已至,强留于此,只会耗尽他最后一点生机。唯有踏入修真界,引天地灵气入体,方能化解此厄,重续生机,踏上他本当行走的通天大道。”
“那……那该如何?”昭武王看着气息奄奄的爱子,心如刀绞。
道人从袖中取出一枚古朴的玉符,符上刻着繁复玄奥的纹路,隐隐有光华流转。他将玉符放在洛桑予的枕边。
“此乃传送符咒。待明年此时,春日惊蛰,天地阳气升腾之际,将此符撕碎。”道人目光扫过昭武王和王妃,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淡然,“符碎之时,自会引他前往清晖派山门,参加其三十年一度的‘春日大典’。此乃他唯一的生路,亦是天命所归之处。”
说完,道人不再多言,对着床榻微微稽首,便转身飘然而去,如同来时一般突兀,留下王府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翻江倒海。
昭武王颤抖着拿起那枚温润的玉符,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奇异力量,再看看床上白发如雪、生死不知的爱子,这位戎马半生、位高权重的王爷,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与茫然。
王妃宁霖泪如雨下,伏在洛珩肩头无声啜泣。
洛珩紧紧扶着王妃,目光却复杂地落在枕边那枚符和弟弟苍白如纸的脸上,又似无意地扫过安静侍立在角落阴影里的李妲觅。李妲觅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有袖中的双手,似乎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洛桑予依旧在昏迷中沉浮,对身边发生的剧变一无所知。他滚烫的身体里,仿佛有两股力量在激烈地撕扯、碰撞。而那枚传送符咒静静躺在他枕边。
洛桑予的病,果然自打那道人来后,便好转了,只有那银白发永远留下了。好转后御医诊过,只道是少年人长身体时偶有的气血波动,静养几日便无碍。
王府演武场便响起了破风声,少年矫健的身影在空旷的场地上腾挪闪转,双刀在他手中化作两道银亮的匹练。不再是孩童时花哨的招式,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和狠劲。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练功服,额发黏在光洁的额角,每一次挥刀、每一次突刺,都带着破开空气的锐响。
洛桑予很兴奋的接受了自己一年后将前往仙门,迫不及待地练武准备。
“不够快!再来!”他低声喝令自己,对着场边的木桩发起一轮又一轮的冲击,刀光闪烁,木屑纷飞。
昭武王和洛珩站在不远处的廊下,默默看着。
“这孩子…心气太高了。”昭武王看着儿子近乎自虐般的苦练,眼中是藏不住的心疼,但更多的是欣慰。
洛珩的目光则更为复杂,他看着弟弟挥汗如雨的身影,那份纯粹的、一往无前的冲劲,让他既羡慕又隐隐担忧。
“由他去吧,父王。”洛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异常坚定,“这是他选的路,也是他该走的路。雏鹰总要离巢,才能搏击长空。” 只是这长空之下,是祥云还是雷霆,他不敢深想。
王府的四季在洛桑予不知疲倦的修炼中悄然轮转。
春日,他在落英缤纷的庭院里练刀,刀光搅碎花瓣,如一场绚烂的雨。
夏日,他在烈日炙烤的演武场挥汗如雨。
秋日,他对着飘零的落叶练习精准的控制,刀刃能轻巧地削断叶梗而不伤叶脉分毫。
冬日,呵气成霜,他裹着厚裘在雪地中练步法,身影在雪白的世界里留下迅捷而坚定的足迹。
李妲觅成了他沉默的陪练和忠实的观众,偶尔递上汗巾或清水,更多时候只是安静地看着。洛桑予偶尔会停下来,眉飞色舞地跟李妲觅畅想着修仙生活,仿佛那仙家胜景就在眼前。李妲觅总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眼神深处却藏着洛桑予看不懂的幽邃。
这一年,洛桑予身量拔高了许多,褪去了不少孩童的圆润,显露出少年人特有的清俊轮廓,但那飞扬跳脱的意气不曾消失。
离别的日子终究还是到了。
王府正厅的气氛庄重而压抑,昭武王端坐主位,王妃坐在一旁,眼眶微红,强忍着泪水。洛珩站在父亲身侧,神色平静,唯有紧抿的唇线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洛桑予一身崭新的世子常服,收拾得干净利落,腰间悬着他视若珍宝的双刀。他背着一个不算大的行囊,里面是王妃亲手准备的四季衣物和一些应急药材。他挺直脊背站在那里,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些,但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眼中闪烁的光芒,却暴露了他此刻激动又复杂的心情。
“桑予…”昭武王的声音沉缓有力,带着一家之主的威严,却也难掩慈父的牵挂,“清晖派乃仙家重地,此去仙途艰辛。切记,持身以正,勤勉修行,莫坠我昭武王府门风,更要…珍重自身。”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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