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织睁开双眼,指尖第一时间探向脖颈,确认完好无损才长舒一口气叹道幸好还全乎。
她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睨着昏倒在地的随霁恩。少年阖眼侧躺,半张脸孔都隐没在黑暗之中。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显然那糕点中的药力非比寻常。
“生得这般俊俏,偏要喊打喊杀。”鲤织撇撇嘴,抬脚欲从他身上跨过,临了却又缩回脚,老老实实绕到一旁。
推开房门的刹那,月光如瀑倾泻,为她的裙裾镀上银边。“你们自己玩去吧,老娘不奉陪了!”
庭中花木扶疏,夜露凝在叶尖,被风一吹,便簌簌滚落,砸在青石板上,碎成细小的光点。
在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她盯着抬起的脚停顿片刻,扬声道,“不让乱走?那我乱跑乱跳不就行了?人活在世,还是要懂得变通的。”
鲤织蹦跶出门,一阵裹挟着咸腥水雾的妖风袭来,吹得她鬓发飞扬。她抬起手,手腕上俶尔出现一只微微泛蓝的银环,此物名为北斗,可使人在夜间视物,还能帮助勘探凶吉。是她偷——不,意外得来的。
借着北斗的微光,她一边疾行一边念念有词:“同是妖族,相煎何太急?今日放我一马,来日定......尽力帮你捉那冷脸天师赔罪。”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动,惊得她转过身,却只是虚惊一场。
方才来的时候路径分明,左边紧挨的是一面花篱墙,右边则是湖石假山,唯一的出口应当是墙上的边门了,鲤织摸过去,夜色旖旎间片片蔷薇花瓣下落,在脚底碎作齑粉。花影深处,几点萤火幽幽浮动,忽明忽暗,像是谁的眼睛在暗中窥视。她抬起眼,边门角落不知何时多了盏四角方灯,幽幽漏光如豆。
而那灯影下,两个一模一样的丫鬟分立边门左右,面容惨白如纸。
“姑娘这是准备去哪儿?”
鲤织心头骤紧,眨眼间那两名丫鬟却又消失无踪,眼前只余门后浓稠的黑暗。
她正要自我安慰,没想到身后又传来两道重合在一起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贴着她的耳廓低语:
“不是说了不要乱走吗?”
声音由远及近,重重撞入耳窝。鲤织面带惊恐地转过身,只见那两个丫鬟正规规矩矩站在面前。她们一会消失,一会浮现,最后分成重重鬼影将她团团围住。月光穿过她们半透明的身体,在地上投下扭曲的暗影。
“不是吧。”
鲤织的衣裳还湿着,此刻冰凉地贴在身上,为她的惊惧添砖加瓦。
腕上北斗弹开一片薄薄的银刃,随着她挥手而斩出三分妖力。
丫鬟的絮语却萦绕不去,如附骨之疽:“莫要乱跑,莫扰郎主,郎主新得了个宝贝。”
鲤织蹙眉,脑海中来回翻炒着这三句话。
莫要乱跑,
莫去打扰郎主,
郎主新得了一个宝贝。
丫鬟告诉她不要乱走,结果自己偏闯出了个柳暗花明,果然是天赋异禀。惊惧顿消,鲤织心里乐滋滋的,方才的惊恐瞬间烟消云散。
她将北斗敛回袖中,复打量了一下周围,边门之后是条不知通向何处的曲路,两侧湘妃竹影婆娎,竹叶摩挲间发出沙沙轻响,恍若女子低泣,又似灵怪吐息。月光被竹枝筛得细碎,在地上铺成一片银霜。远处似有流水淙淙,却又寻不到源头,只觉那水声时远时近,勾得人心神不宁。
既得线索,当寻郎主。
只是不知晓这郎主姓甚名谁,何种模样,鲤织此刻竟莫名怀念随霁恩在侧时——那人总能把万事安排妥当,轮不着自己动脑。
鲤织轻手轻脚迈过台阶,口中絮叨:“应鲤织啊应鲤织,你可真是贱得慌,呆在那阎罗索命鬼身边竟然还值得留恋?平时是吃了多少苦啊——”
行至尽头,一座楼阁赫然出现在眼前,飞檐翘角如兽脊耸立,檐下铜铃在风中轻颤,却诡异地不发出一丝声响。她定睛一瞧,竟还是原来自己走出来那间。
她心下微凉:遭了,鬼打墙!
瓶妖所创造的瓶中世界应当不会避开她本身所有的限制,比如一直往前走最后还是回来原来出发的位置。鲤织回过头,花篱依旧,假山如故,连那盏四角方灯都还在原处,幽幽烛火未熄。果然方才穿过的门洞就是自己最初遇见丫鬟的那扇边门。
看来这地儿是不得不闯了。经此一遭,她的衣衫也被夜风所吹干,将衣袖一撸,自我打气道:勇敢猫猫,不怕困难!
楼阁只有两层,鲤织记得之前丫鬟便是引自己和随霁恩住在了一层,主家又不会和客人住在一起,估摸着她口中的郎主就在楼阁的二层。
少顷,一只橘色狸花猫攀上二楼窗台,隔着琉璃花窗屋内景象尽收眼底。
博古架上珍玩罗列,白玉雕花笔筒、青釉莲花盏托、鎏金香炉......墙上挂着古画,屋内经书古籍无一不缺,琳琅满目,看得出主人是个雅好收藏之人。
鲤织对着妆奁上的铜镜照了几番才从窗缝挤进去,灯架上没有点灯,依稀可见莲状灯托铜片光泽。她在贵妃榻上打了个滚,旋即躺卧在贵妃榻上,心中既唏嘘又艳羡:“这要是我的该多好,不知道能换多少银钱,买来的小鱼干估计能把我埋起来。”
她的目光忽被一尊素白瓷瓶吸引——细颈如天鹅引吭,釉色温润似月华流淌,瓶身无一丝纹饰,却自有一股清冷气韵。这该不会就是瓶妖的真身吧......
鲤织从贵妃榻上爬起身走过去,在手即将触碰到瓷瓶的那一瞬,一道极强的妖力拦腰袭过来将她重重摔在地上。
鲤织迟钝地反应过来,喉间腥甜翻涌。腕上北斗此刻开始拼命颤抖闪光,她低头怒骂:“马后炮!”
一道白光自她周身绕过,鲤织站起身,手半握成拳朝前一挥。登时白光被四分五裂,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恢复过来,白光汇集成白纱,然后是白幔,将鲤织紧紧裹起来。
困在其中的鲤织拼命挣扎,从白布下闸的缝隙中她捕捉到一个陌生的身影。身着锦衣,头戴冠帽,背对着她往圆角柜后的暗室走去。而他的手中,正捧着那个白色瓷瓶。
“喂!”鲤织挣扎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下啊,混蛋!”
白布越收越紧,她几乎能听到身上骨骼因挤压而发出的咯吱声响。
该死的瓶妖,看老娘出去怎么对付你,一定要在你身上吐口水......
就在她即将窒息之际,束缚骤松,她攥着半截白布跌落在地。
窗门大开,穿堂风奔涌而过,依旧带着湿意还有......水声。鲤织模模糊糊睁开眼睛,一抹暗色的身影助力眼前,手中长剑于指尖翻转,反射刺眼银光。少年微侧的脸上眉骨突起,落下一片阴翳,薄薄的皮肉紧贴骨骼,几乎能看清底下游走的青色脉络。神清骨秀当如此,此如长松下当有清风耳。
鲤织想也不想伸出手,一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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